在听到乌姆里奇的话后,哈利的心陡然一沉。
不管夜骐实际上究竟有没有危险性,但乌姆里奇只要这么一说,那就肯定要发难了。
但海格像是压根没听出来乌姆里奇语气中隐含的恶意,只是轻松地笑笑。
“夜骐不危险!当然,要真给惹急了,它们可能会咬你——”
“对——残暴——表现出——快意——”
乌姆里奇又在笔记本上写道,她刻意边写边读,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不——不是!”海格说,有点着急了。
“我是说,狗还会咬人呢,对吧——夜骐只是因为死人的关系名声不好——人们过去以为它不吉利,对吧?只是无知,对吧?”
哈利的心像是被人灌满了铅,以他对乌姆里奇的了解来看,她显然不会理睬海格的辩解。
乌姆里奇没有回答。
她记完最后一笔,抬头看着海格,依旧又慢又响地说:“请像往常一样继续讲课,我要在学生中”——她指着一个个学生——“走一走。”——她做出走路的样子。
“提点问题。”她又指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说话。
海格瞪着她,显然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以为他不懂正常的英语。
赫敏眼中含着愤怒的泪花。哈利知道,如果现在不是在上课,而是在某个荒郊野外,她可能已经抽出魔杖,给乌姆里奇狠狠来上几个恶咒了。
“母夜叉,邪恶的母夜叉!”她小声说,看着乌姆里奇走向那群斯莱特林的同学,“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丑陋的、变态的、恶毒的——”
“哦……总之,”海格试图继续讲下去,“这个——夜骐,对,它们有很多好东西……”
“你觉得,”乌姆里奇清脆地问潘西·帕金森,“你能听懂海格教授讲话吗?”
潘西迅速而隐秘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少年瞪着眼睛,在努力不引起乌姆里奇注意的前提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笑话,要是这时候他们公然反水诋谤海格,回去城堡后格兰芬多那几个人反手就能撕了他们。
“额……我想可以。”潘西斟酌着说,“没什么问题……”
乌姆里奇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
“那么,对于海格教授讲的内容,你觉得是适合你们这个年龄段,并且安全可靠的吗?”
她向那边的夜骐投去一瞥,它们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海格带来的死牛。
潘西也跟着看了夜骐一眼,眸中明显带着恐惧之色,尽管她已经努力在遮掩。
“我觉得……都还是很……额……有趣的……”少女的眼睛有些慌乱地四下扫视着,赫敏向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只是……有的动物有时候会看上去有的吓人。”潘西说,“但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性。”
乌姆里奇失望地摇着头,在写字板上唰唰地写着。
听到这样的回答,海格显得很受鼓舞。
“当夜骐被驯服之后,像这群一样,你就不会迷路了。它们的方向感好得惊人,只要告诉它们你想去哪儿——没有问题,它们能听得懂话——”
乌姆里奇记完后,又转向了看上去比较胆小的纳威。
“你能看到夜骐,是吗,隆巴顿?”她问。
纳威犹豫了一下,但想着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于是点点头。
“你看到谁死了?”她语气冷漠地问。
哈利注意到,她就没有问潘西同样的问题。明明这里的很多人都能看到夜骐。
显然乌姆里奇是在挑软柿子捏。
“我……我爷爷。”纳威说。
乌姆里奇没有对此表示出任何悲伤或歉意,她只是用一种自以为温柔的笑容对着纳威,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
“你觉得它们怎么样?”她说,粗短的手朝黑飞马挥了挥,它们已经把很大一部分尸体撕得只剩骨头了。
“嗯,”纳威瞟了一眼海格,紧张地说,“嗯,它们……嗯……挺好的……”
“学生——不敢——承认——害怕。”乌姆里奇念道,又在写字板上记了几笔。
“不!”纳威不安地说,又看了一眼海格,“我不害怕它们——!”
“没关系。”乌姆里奇拍拍纳威的肩膀,她显然想做出一副谅解的笑容,但在哈利看来却更像得逞的狞笑。
“好了,海格。”
乌姆里奇转身仰视着他,又一次用又慢又响的声音说,“我想,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况……你会在十天之内”——她伸出短粗的十指,“收到”——她做出从空中取东西状,“你的调查结果”——她指了指写字板。
然后,她更加得意地微笑着,在绿帽子下比以前更像一只癞蛤蟆,从学生中匆匆走了出去。
“那个母夜叉!”乌姆里奇一走到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地方,赫敏立刻小声说,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出来了吗?她想歪曲我们的每一句话,为海格编造莫须有的罪名!”
哈利看看潘西,又看看纳威,后者看上去迷惑而懊恼。
“没事,”他试图安慰赫敏,“没有人说什么……我想就算是她,应该也编不出什么太多的——”
“难道占卜课上有人说特里劳妮的坏话了吗?”赫敏反问道,“还有格斗课,谁说什么了吗?她想要开除一个人,还需要太多理由吗?”
这堂课的后半段上得要沉闷不少。
“那个邪恶、虚伪、变态的丑八怪!”半小时后他们沿着来时在雪地上踩出的小道走回城堡时,赫敏愤怒地说。
“你们看出她想干什么吗?又是她那套歧视半人半兽的把戏——她想把海格说成是智力低下的巨怪,就因为他妈妈是个巨人——哦,这不公平,其实课上得不坏——我是说,如果又是炸尾螺也就罢了,但夜骐挺好的——老实讲,对海格来说,它们真是很不错了!”
“它们真的有危险吗?”罗恩眯起眼睛。
“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年在禁林里,我们应该看见过一头。”哈利慢慢地说,努力回忆着,“……伍德那时候还和它互动呢。”
“就像海格说的,它们能照看好自己。”赫敏不耐烦地说,“我想格拉普兰那样的老师一般不会在n.e.w.t.考试之前教这个的,但是,它们确实很有趣,是不是?”
“但我们觉得有趣恐怕没有用。”哈利愁眉苦脸地说,“乌姆里奇显然不觉得。”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罗恩突然看着城堡的方向,好像想起来什么一般,表情古怪。
“什么?”哈利看向他,面露疑惑。
“乌姆里奇最近好像挺倒霉的。”罗恩思索着说,伸出手来比比划划,“比如她要上楼梯的时候,楼梯刚好移走。等移回来后,她又一脚一个恶作剧台阶……”
这些是学生们观察到的,而他们不知情的部分还有很多。
比如,乌姆里奇曾想过利用手里的教授职权,发动城堡里的肖像们帮助她监视学生,被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不止是一幅肖像回绝,是所有的肖像全部回绝,乌姆里奇再找的话,他们就急匆匆地跑去别处串门,或者闭眼假寐了。
又或者,乌姆里奇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城堡里迷路,特别是当她收到其他学生的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有学生在城堡某处做违反纪律的事情的时候。
经常不知怎么的。就被楼梯和走廊带到了一个她从没去过的地方。
皮皮鬼也不让她安生,各种恶作剧愈发猖獗,很多时候费尔奇一个人都根本管不过来。而费尔奇之外,乌姆里奇就是他的头号目标。
除此之外,学生们自发组织起来的撕课本行动也从未停止过。几乎已经没有一节课,是全班同学超过一半人的课表全部“健在”的了。
她连着关了三个班的禁闭,也没能阻止事情的继续。
在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她也再不敢用那根羽毛笔惩罚学生了,生怕羽毛笔的效果被反噬到她自己的身上。
现在,她每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都要站在讲台前面,字正腔圆地念书给学生们听,每天都喉咙沙哑,嗓子发疼,在餐桌上没少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