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准备,大家都围过来……伸手就行了,别太靠近……好,等我数三二一,行吗?”
“另一只手拿好魔杖,干什么呢?伏地魔会跟你讲决斗礼仪,等你落地后站稳收拾好自己再下恶咒?”
如果外面的观众有透视眼,那么他们想必会被此刻的情况震惊到合不拢嘴。
在伸出左手虚按住奖杯时,哈利这么想到。
足足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摩肩接踵,正中便是金光闪闪的三强杯,大家都对它伸出左手,等待数到一时,便同时触碰。
“好……三、二、一!”
哈利将指尖向前伸,与奖杯所贴合。他顿时觉得肚脐后面好像被扯了一下。
哈利的双腿离开了地面,食指被紧紧吸附在了三强杯上,它拖着他在呼啸的风声和旋转的色彩中间向前飞去,不时与左右的两人轻轻碰撞。
许久,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再次碰到了地面。
“当啷”一声,奖杯掉在了地上,大家纷纷直起身子,抬起魔杖,打量着四周。
这儿已经完全出了霍格沃茨的地界,他们显然飞了好几英里——也许有好几百英里,因为连城堡周围的环山都不见了。
他们站在一片黑暗的杂草丛生的墓地上,可以看到右边一棵高大的红豆杉后面一所小教堂的黑色轮廓。
左边是一座山冈。哈利能辨认出山坡上有一所精致的老房子。
周围阴森森的,一片寂静。
坟墓之间的阴影处,一个带着兜帽的小个子男人看着这凭空出现的一打人,不由后退了一步,神色惶恐,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情况?
那奖杯不应该只把哈利·波特一个人带过来吗?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而且看上去,他们像是早有准备?
霍格沃茨什么时候变成搞批发的了?
“主、主人……”虫尾巴恐惧地低语道,“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我们……”
“没用的东西!”从他怀中抱着的那个类似于包裹的东西中,传出一个高亢冷酷的声音,“听着……去拿他的血,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主人……可是……”
“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虫尾巴……只要你拿到那个男孩的血,帮助我复活……伟大的伏地魔大人可以既往不咎……”
“这是哪里?”
那边,哈利举起魔杖,争取让魔杖尖发出的亮光照得更远一些,一边低声问道。
“废话,当然是墓地。”德拉科没好气地答道,灰色眼睛紧张地扫过不远处的一排排墓碑。
“谢谢,我有眼睛,看得出来。”哈利翻翻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
戈德里克已经走到了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距离他们的落地点只有大约六英尺。
借着魔杖尖发出的亮光,他皱着眉查看墓碑上面的一个名字。
汤姆·里德尔。
“……萨尔,来看。”他轻声叫道,指了指墓碑,“是他……?”
斯莱特林家谱上,伏地魔与他的父亲同名。既然前者十三年前没能留下尸骨,除非说逍遥在外的食死徒还知道给他立个衣冠冢,否则只能是他父亲的坟墓。
父亲的坟墓、被三强杯带来此处的勇士……
“父亲的骨……”萨拉查闭了闭眼,低喃道,“他要用这个。”
“什么?”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仇敌的血。”萨拉查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重塑肉体的黑魔法。”
“听上去怪恶心的。”戈德里克很实际地说,半眯起眼睛,“等等……那边的墓碑那里是不是有人?”
话音未落,虫尾巴仿佛听见了无声的“哗啦”一响,整整十四根魔杖齐刷刷地指向了他。
尽管其中一多半都是未毕业的孩子,但他还是本能地感到一阵腿软。
“嗨?”
一片寂静中,戈德里克满面笑容地开了口。“请问你是食死徒吗?”
……?
塞德里克茫然地看看四周,只觉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你一个吗?看来你主子混得也不怎么样……”戈德里克皱了皱眉,好像真的在为伏地魔感到同情一样。
……这又是什么环节?
罗恩茫然地看向哈利,德拉科一脸震惊地看向哈利,赫敏无力地看向哈利……
哈利:……?
这时,他额前的伤疤忽然掠过一阵刺痛。他不由抬手捂住了额头,身子下意识地弓起。
尽管伤疤疼,但至少他有理由去闪躲周围其他朋友们诡异的眼神了。
“没关系,至少现阶段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金发男人冲虫尾巴友善地笑了笑,“毕竟,你主子不复活,我们也没办法打不是?”
……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真的好吗?哈利在心中无助地捂脸呻吟。前额传来一阵阵灼痛。
赫尔加和罗伊娜无奈地对视一眼。
但就目前看来,戈德里克的话术好像真的有点用处。
“那种重塑肉体的方法需要魔药配合。”萨拉查皱了皱眉,“坩埚呢?”
……?
到底是敌是友?虫尾巴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不知所措。
“不想死就别磨蹭。”萨拉查冷声道。
“萨尔,你看那后面是不是坩埚……”
在斯莱特林威胁的眼神和格兰芬多看似温和无害的笑容下,虫尾巴战战兢兢地把盛满魔药的坩埚推了出来。
坩埚里的液体似乎热得很快。表面不仅开始沸腾,而且迸射出火花,像烧着了一样。蒸气越来越浓,模糊了坩埚边上的人影。
现在整个水面都闪动着火花,好像缀满钻石一样。
“……烧、烧好了……”他嗫嚅着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视被他放在地上的包裹。
“好,那就进行下一步。”戈德里克冷静地说,“你们几个,往后退。”
虫尾巴扯开地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的东西。四周顿时响起几声惊恐的尖叫。
就好像他猛地翻开一块石头,露出一个黏糊糊的、没有眼睛的丑陋东西——不,比这还要可怕,可怕一百倍。
虫尾巴抱来的东西外形似是一个蜷缩的婴儿,但他们都从没见过比它更不像婴儿的东西了。
它没有毛发,身上仿佛长着鳞片,皮色暗暗的、红红的,像受了伤的嫩肉。
它的胳膊和腿又细又软,它的脸——没有哪个活的孩子长着这样一张脸——是一张扁平的蛇脸,上面有一双闪闪发光的红眼睛。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闪过了恶心和厌恶的表情。
那东西看上去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它举起细细的胳膊,搂住虫尾巴的脖子。虫尾巴把它抱在手中。
这时,虫尾巴的兜帽掉了下来,哈利看到火光中他那苍白虚弱的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是他?哈利模糊地想道,所以说,虫尾巴真的越狱了……?
虫尾巴把那东西抱到坩埚边沿,一瞬间,哈利看见药水表面跳动的水花照亮了那张邪恶的扁脸。
虫尾巴将那东西放进坩埚,随着一阵嘶嘶声,它沉了下去。哈利听见了它软绵绵的身体碰到坩埚底的轻响。
哈利的伤疤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他俯下身去,身侧有两双手连忙搀住了他。
“哈利?哈利!”
“波特,你怎么样?”
“没事……”哈利喘着粗气说,“应该还属于正常情况……”
虫尾巴在说话,他声音颤抖,好像吓得神经错乱了。
他举起魔杖,闭上眼睛,对着夜空说道:“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老汤姆·里德尔的坟墓裂开了,一小缕灰尘应虫尾巴的召唤升到了空中,轻轻落进坩埚里。
钻石般的液面破裂了,嘶嘶作响,火花四溅,液体变成了鲜红的蓝色,一看便知有毒。
“好……”哈利听见戈德里克在低声说,“血……谁的,谁来?哈利?”
怎么又是他……哈利默默地想着,认命地叹了口气。
魔杖划过胳膊,鲜血涌出,流入从虫尾巴那拿来的玻璃瓶中,在瓶底汇成浅浅的一滩。
坩埚快要沸腾了,钻石般的火星向四外飞溅,如此明亮耀眼,使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黑天鹅绒般的颜色。
突然,坩埚上的火星熄灭了。一股白色蒸气从坩埚里升腾起来,几乎掩去了面前的一切。
大家的身影彻底被淹没在其中,只见一片白茫茫的水气……
接着,透过眼前的白雾,哈利毛骨悚然地看到坩埚中缓缓升起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形,又高又瘦,像一具骷髅。
……怎么没穿衣服?
“闭眼!别看!长针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