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天气有些寒凉,但此时的平阳城却很是热闹。
原因是,今天燕北王大婚。
燕北王容彻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据说在皇宫时没有他没调戏过的宫女,来了平阳,几乎是青楼楚馆的常客。
虽说名声不好,但却不影响他在少女心中的形象,只因生的一副好皮囊。
据说,当今皇帝在第一次见到他时,惊为天人。养在身边,亲自照看,与太子一般无二。
随着礼乐声渐进,一顶挂满红绸的喜轿缓缓穿过人群,引得百姓纷纷仰首张望,想要看看这轿中之人的真容。
在百姓的簇拥下,须臾已到了王府门前。
王府虽不奢华,但却大气肃穆,门前两只石狮少了些平日的庄严,在红绸的映衬下多了些烟火气。
眼见着到了石阶前,喜婆高声吆喝到:“新娘子到咯!”。
这时门口的小厮匆匆跑入内庭。
须臾,引得一身红衣的男子缓缓行来。
远远看着,只觉得像是道风景,却越近越是令人屏息。
缓带高冠,斜飞入鬓的眉,刀削斧凿的鼻,殷红的唇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最是那双邪魅的丹凤眼,眼波一荡便是一段风流。
燕北民风开放,前来围观的少女可是不少,这一荡,不知又误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
这副皮囊当真是举世无双,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好似上天完美的杰作。
冷魅邪肆,又带与生俱来的距离感,让他变得好似漩涡。即使知道名声狼藉,即使知道此非良人,却也忍不住想要靠近些,飞蛾扑火不顾后果。
人就兀自立在那里,仿佛自成一方世界,清贵中带着疏离。
喜婆见新郎出来了,忙高声喊道,“新郎踢轿门喽!”
容彻听闻却身形微动。
略略向前跨了一步,抬起前脚,象征性的踢了一下。
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些,整个人也变得带了些轻浮的气息,仿佛刚才的清贵疏离都是错觉。
喜婆见此,脸上忙推起满满的笑容,“新娘子下喜轿喽!”
随之,旁边的礼乐队,唢呐,鼓声一声高过一声,阵阵袭来,饶是城门口仿佛都能听得见。
旁边的丫鬟小厮拿来红绸,两人各执一端向门廊里行了去。
倩影玲珑,心思当也是剔透的。
没有门外百姓的欣喜雀跃,喜帕下的面容却淡然的如一汪湖水,平静无波。
看着入眼满满的红色,苏清染眸色深深,很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拜过天地后拜高堂,这套礼仪进行的很是顺利,苏清染被身后的丫鬟扶去了后院,前堂宾客满满,觥筹交错。
而新郎却只在开始时漏了个脸。
是有要事吗?
书房内,今日的主角,正在挥毫泼墨,眼见一副峻岭寒梅就要落成。
“容彻!容彻!”有些怒气的声音忽的出现在宁静的院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咚——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从外面被踢了开。
案前提笔之人眉头微蹙,“脚不想要了?”声音如雪上融雪清寒冷彻。
本来还一身气势的来人,听到声音后立马弱了下来,“这好歹是你的婚礼,也不能全丢给我呀?”
“我让你管了?”声音陈冷,语气悠然。
那本是还有三分嚣张的人此时却彻底的没了脾气,“这毕竟是皇帝赐的婚,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皇帝赐婚,我抗旨不遵了?”语气不便喜怒却沉了两分。
那来人狠狠的舒了口气,“但面上总是要过的。”
“人已经迎进门了,他们的目的本王也成全了,怎么,还打算本王笑脸相迎?”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容彻略一挑眉,继续手上的画作,狼毫轻轻一勾,最后一朵枝头的花苞终了。
画末落款,“己巳月初容彻”。
搁笔抬眸,看了眼案前的翡翠墨绿长袍,“你以后不会嫌闷了。”
说着抬步向门楹行去,刚要推门阔步而出,门后却又传出有些暗哑的声音:“别忘了,洞房。”
最后的两个字声音很轻,却又听起来很重。
容彻向前的身形一顿,紧接着阔步而去,身上的气质也是忽的一转,仿佛刚才书房中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这等美事,怎能忘了。”
在新房中的苏清染已经在床上坐了快两个时辰了,身旁的丫鬟有些焦躁。
“主子,天色不早了,燕北王还没来,再不您先歇下吧。”
“在王府要唤小姐。”
“千面失言了。”说着低下头,态度很是恭顺。
“再等等吧。”别留人口实,徒增麻烦。
“好,奴婢再去换根蜡烛。”眼见这蜡烛快燃尽了。
说着退了出去,却须臾又折了回来,“小姐,燕北王朝这边来了!”
“来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千面迟疑了好久,才缓缓的向门口迈步。
还没到门槛处,容彻却已经到了门口了。只是……
一身酒气,步伐都已经有些虚浮。
进门便直直的朝苏清染倒去,“新娘子!”。
千面眉头一蹙,忙伸出手,“王爷小心,仔细脚下。”
却不想容彻却很是果断的推看开了她。
踉跄上前一步,伸手将喜帕掀了起来,初春的凉风呼的灌入屋中,掀到半处的盖头随风而落。
容彻古井无波的眸色深了深,一个明亮的女人,“很美!”
而苏清染的眸光也停了半分,这男人生的太过完美了,她这十八年来从未见过般美的惊心动魄的男人,女人也没有。
而这样的氛围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紧接着,容彻身形一倾,朝床上栽去。
千面正要上前,苏清染却朝她使了个眼色。
千面会意,躬身后退,行到房中的桌案旁,换了蜡烛,点了香炉。
看了眼床上,才缓缓退了出去。
苏清染倒是自容彻进门就一副面容,未见什么情绪的波动。
看着一身酒气的容彻,摘了他头上的发箍,脱了他的外袍,回手又去拿他脚上的靴子。
这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仿佛很是熟稔般,未见半分不悦之色。
床上的容彻微微蹙了蹙眉,翻了个身,将脸转到了内侧。
苏清染不急不缓的卸了发上的头饰,脱了喜服。缓缓的走上了床榻,却在床前微微侧头,望了眼窗外。
夜间的凉风带着树枝慌了几晃,复又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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