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都退去了。
哪怕再不舍,也依旧将最后的时光留给了夫妇二人。
两人就这样彼此拥抱着，又说了也许很多也许很少的话。
最后的最后……
宇智波带子清楚地感觉到了“大限的到来”,她轻声说道：“斑,我不会恳求你别为我伤心，但是，拜托了,为了泉奈，为了孩子们，为了族人们以及我们尚未完成的心愿，请……一定,一定不要悲痛到失去理智。”
“……”
“阴险小人尚在暗处，强敌也随时可能从天外来临。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无数人都需要你。”
“……然而我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拯救。”
“因为生死这种事,不是人类可以掌控的呀。”
“所以，如若我成为神,就可以了吗？”
“……斑。”趴伏在丈夫胸口的宇智波带子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双手捧住他的脸颊,苍白而虚弱地笑了笑，“不要这样想,这世界上不该存在神。这个世界，只需要人类就足够了。”
“如若，”宇智波斑深深地注视着妻子，蓦得问道,“瞳，如果你还有机会回到我的身边，你会回来吗？”
“……上天，真的还会给我第三次生命吗？”
“你会吗？”宇智波斑固执地问。
“……嗯。”宇智波带子用力点头,“无论多少次，一定回到你身边。”
“那么，”得到了回答的男人却再度问出了于那日别无二致的问题，“如若是在同等条件下，我和千手扉间，你会选择谁？”
“斑……”
“我知道的，你心里还有他，只是不能选他。但如若一切束缚都不存在，一切都回到最初，我和他，只凭你心中的情感选，你选谁？”
“……都是最后了。”宇智波带子有些无语地说道，“一定要为难我吗？”
“瞳。”宇智波斑伸出手捏住妻子的下巴，回答说道，“既然都是最后了，不要骗我，你选谁？”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这种问题？”
“所以，选谁？”
“……”
宇智波带子有些无奈地想：哎……这只大猫呀……
她于是好气又好笑地抬起手扯了扯他的猫耳朵，小声说道：“好啦，选你，可以了吧？”
“……”不，他想要的，并不是这种一看一听就知道是在刻意哄人的回答，他想要的，是她最真实的回答。
然而……
他却没有再问一次的机会。
因为下一秒，妻子的手便松开了他的耳朵，然后，猛地滑落了下去。
“……瞳！！！”
“瞳……”
门外的众人听到这声音，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少人顿时痛哭了起来。
自此，全族人都知道——今夜，宇智波族长宇智波斑，永远地失去了他的妻子“宇智波惠”。
宇智波泉奈仰望着天空，无声地叹息：这算是……她对画像不满的报复吗？从今往后，还让他怎样再过生日，真是……
不少人聚集了过来。
又被宇智波斑尽数撵走了。
今夜，他不许这些人靠近自己和她，他要一个人守着她。
“爸爸……”
“爸爸，我和哥哥也想……”
“都下去吧，明天再来。”
“……”
最终，两个孩子是被宇智波泉奈哄走的，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被宇智波斑允许靠近的人。
不明就里的族内人都说：族长因为伤心过度，失去理智甚至已经有些疯魔了。
然而……
夜半时分。
两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客人在宇智波泉奈的秘密引领下，来到了宇智波斑的卧室。
纸隔门被拉上的瞬间。
一路上都收敛住了自身查克拉和气息的千手扉间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兜帽，快步上前跪坐在了女子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查看了起来。
稍微检查了一番后，他松了口气，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卷轴，解开封印后，里面是一块通体缠绕着红色符咒的白色晶体。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晶体放在女子的腹部，正准备抬手结印，却被快步走过来的宇智波斑一把抓住了手腕。
“……”千手扉间表情冰冷地扭头，“怎么？后悔了？但现在才后悔，也有些太迟了吧？还是说，你想眼睁睁看着她真的死去？”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这话，只眯起眼眸看着眼前的银发青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好能做到你说过的话，否则，我必杀你。”
千手扉间“呵”了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别妨碍我，再迟一些这具已经失去活性的身体就困不住她的灵魂了。”所以必须在此之前，将她转移出来。
宇智波斑深深地注视了银发青年片刻，然后，一点点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事到如今，再后悔确实是迟了些。
她原本……
也许的确能撑到春暖花开时的。
也许的确能陪着他和全家人一起赏那树寒绯樱。
但是，千手扉间要走了接下来的这个春天，作为一切的代价。
他不想答应，却也不得不答应，因为他不止想要一个春天，他还想要长长久久。
是他对不起她。
问都没问一句。
因为如若问了，必然会得到否定的结果。
她不会同意的，既不会同意以另一个方式活下去，也不会同意千手扉间救助她，她压根就是一心求死。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说到底，不管是他还是千手扉间，也许都像她说的那样——
自说自话的男人。
口口声声“我是为了你好”，然后顺着自己的心意肆意从事。
但是，之后她怨他也好，恨他也罢，前提是，她还活着，还能这样做。
否则，又有什么意义？
过往的一切都告诉他，如若人死了，一切都将变得没有半分意义。爱恨都一起离开了，还能剩下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片刻后……
千手扉间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白色晶石塞入了胸口的衣物中，站起身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千手柱间说道：“大哥，办妥了，我们回去吧。”
然而，宇智波斑却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又想做什么？”千手扉间蹙眉问道。
“让我再看看她。”
“……你什么也看不到。”
“我说，我要再看看她。”宇智波斑眼神锐利地说道，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姿态。
“……”短暂的沉寂后，银发青年“啧”了一声，然后，自怀中取出了那块晶体，捧在手心给眼前人看，并且冷声警告，“就这样看，不要擅自碰触，这是用我的查克拉维持的，如若它发生碎裂，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其实，这是个谎言，他只是不希望她再度被眼前人碰触，仅此而已。
她既然已经回到他身边，那么从今以后就再也不会被其他人碰触了。
而宇智波斑虽然也大致猜到这是个谎言，却也的确不敢越雷池半步，因为他承担不起半点肆意带来的损失。
如千手扉间所说的那样，白色晶石在他看来只是晶石而已，看不到半点属于她的影子。
他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那是她。
“……”
“可以了吧？”千手扉间握紧晶体，再度小心翼翼地将它塞入怀中，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大哥，回去吧。”
“……”
与来时一样，宇智波泉奈悄悄将千手两兄弟送出了族，临别前，他以十万分的认真警告千手扉间——
“你最好践诺，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无法承担的后果。”
若是放在平时，千手扉间还想回敬一二，但他现在只一心想回族，懒得再说些什么，迈步就走。
“扉……”千手柱间说了一个词后就闭了嘴，匆匆忙忙地朝宇智波泉奈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你放心，也让斑放心”后，便也快步追上去离开了。
“……”
宇智波泉奈心中忧虑万分地注视着二人的背影，片刻后，返身回到了房间，只见自家哥哥正表情呆愣地盘腿坐在瞳姐……不，惠姐的尸体旁。
“……哥哥。”他从未见过自家哥哥露出这般姿态，哪怕是……过往这些年中最悲痛的时刻，他犹豫着问，“你……还好吗？”
“泉奈……”宇智波斑抬起头，轻声说道，“现在，她真的离开我了，对吗？”
如若说之前……
他还时时刻刻能在这个屋里感受到她的气息；
那么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清楚明白地告诉了他一个过于残酷的现实——
她走了。
彻彻底底离开了他的身边。
“……”宇智波泉奈沉默了下后，问道，“哥哥，你真的觉得千手扉间会践诺吗？万一他背信弃义……”是，那死白毛一直以来信誉还算可以，但是，在这件事上，真的会吗？
宇智波斑回答说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忍受瞳的死去，他会努力让瞳再度‘活’过来。只要她能成功延续生命，我就能再度将她夺回来。”
“……”宇智波泉奈必须承认，自家哥哥一如既往地抓住了矛盾的中心点。但问题是，“千手扉间不可能不防范，瞳姐她真的……”他当然能看出，虽然她确实立场鲜明地选择了哥哥，但实际上她心里就是两个都有。所以，千手扉间一定会去掉全部限制条件，无限地将胜率往他那边拉升，所以，到那时……
宇智波斑微翘起嘴角，眼神笃定地说道：“我能夺到一次，自然也能夺到第二次第三次，无论多少次，她都是我的。”
宇智波泉奈看着自家哥哥自信满满的样子，稍微有点想吐槽，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才是哥哥。
但为何不能自信呢？
既然他相信着他们之间的这份爱。
其实如若还有其他选择，宇智波斑绝不会这样选，但既然选择了，他也不会踌躇犹豫纠结后悔。他当然知道，或者是能够猜到，接下来的时间，直到再次相见之前，千手扉间会对她做些什么，但是，他不介意……或者说，只要她能活着回到他身边，与他继续延续这段不该断绝的缘分，他可以不介意一切。
而他既然能赢千手扉间一次，就能赢他十次一百次以及永远。
相对的，千手扉间对于他的想法也心知肚明，但是，前者似乎也不自量力地坚信在“堂堂正正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绝不会输。
在此基础上，两个人男人进行了一场……
彼此间的赌局。
唯独罔顾了她的心情、心意和心愿。
也许罪该万死，却也绝不后悔。
顶点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