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右手轻拍膝盖,仰头眯眼,心有所想。
我对爷爷的所谓验证方法感到震撼,碍于自己是狼青斗犬派新掌管人,所以拒绝将惊慌失措表露出来。
“尽管试试,我想要个结果。”
爷爷回话意外中气十足,恰好提醒吃药的闹钟响起,告花儿起身去倒温水,他翻找新杯子的时候,接道:“金爷爷,恕我直言,就算“火线”从阳城直奔宝塔镇,它到达广柑林之后,未必愿意现身,就像那次在沙坝长梯坎,您察觉出“火线”就在附近,偏偏没有相见。”
爷爷从茶几小柜里找出药片盒,道:“那回……“火线”无声无息的到了沙坝长梯坎,说明它对我还有念想,这回更加不同,从阳城后坡山上出发宝塔镇,一路翻山越岭,按照“火线”的奔跑速度,两小时足够它到达广柑林,如果它愿意起行,说明它对我的念想保持深刻,事情后续可能还有转机。”
爷爷将三四粒药片一把放进嘴里,温水也刚巧被告花儿递来,爷爷接过水杯,仰头吞水送药,轻声道:“还是老了,吞药都没力气,哎。”
我小动静按住微抖的右手,接道:“大伯的反对也有道理,爷爷您的身体状况真的扛得住出山参赛?”
爷爷示意告花儿重新坐下,道:“说不清楚,但我放弃再参赛一回,这心里头就越来越不舒服,反正年纪大了,老人病注定一大堆,趁脑瓜子还记得事,想把这事情了结掉。”
爷爷缓缓转头向我,面露微笑,又道:“说到底你大伯的反对态度不够坚定,他一样心上心下,如果他全力的反对,早就安排金家总动员来劝说我了,我自己的大娃儿啥子性格,我非常清楚。”
我与告花儿同步仰头‘哦’了一声,才晓得大伯维护自己的长辈样儿,拒绝在后辈前面袒露太多,原来他一直心上心下,就像三分支持,七分反对,尚在犹犹豫豫。
如此说来,我慢慢理解爷爷说一半,藏一半的态度,所谓跟“火线”的相互念想最多是准备出山参赛的原因之一,爷爷藏住的另一半心思,极可能跟长期辅导贾立良训练“猎刀”有关,还有他偷偷跑去桥沟村观看比特战团的急流训练,又是另一原因。
再是,“火线”在水库附近的山林将野狗子群团灭,足够让爷爷心中有底,虽说一只野狗子面对正规斗犬只能等死,但七八只野狗子合力围攻正规斗犬,又是另一回事。
“火线”凭一己之力,让后坡水库一带安静许多,登山客再也不用受到野狗子群的骚扰,无需像以往那样,登山爬高途中,被带有恶意的野狗子尾随,步步提心吊胆。
甚至,狼青斗犬重新在宝塔镇被正名,镇上越来越多练犬师开始训练狼青斗犬,种种事情,也决定了爷爷准备再度参赛的想法。
我再想深些,爷爷面对当初退出斗狗竞技的方式,其实一直耿耿于怀,他面对刘国友大老板的轻视,拒绝让赛在表面上输给“公爵”,宁愿自己设计遭殃一回,也不想“火线”以受人轻视的方式输掉比赛。
以上种种,爷爷说了想说的,剩下没说的,我终究理解了他。
我回神过来,精神劲高涨,便挺直腰板,正式道出要站哪头的最终决定:“爷爷,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阳城,二十四小时之内就执行您的所说方法,您去广柑林等待“火线”的时候,我希望贾立良可以陪你一趟,大伯会不会陪同,无关紧要。”
爷爷面容平静,伸手点开手机屏幕,道:“时间过得太快,你俩确实该回去阳城了,上高速路好生开车,莫打瞌睡,注意安全。”
我轻嗯一声,算作回应,大动静伸个懒腰,提醒告花儿准备起行离开,他崽儿竟低头开小差,模模糊糊的样儿,没点精神气,又似在深思。
“嘶……两位掌门先别急,我想好一个方法,可以在今晚就晓得“火线”会不会跑来宝塔镇,我们需要付出时间等待,毕竟两小时全力奔跑是“火线”的极限了。”
告花儿缓缓起身,背负双手,在客厅踱步,我和爷爷消化话里意思,告花儿又道:“首先是我的私心,我想亲眼看看金爷爷和“火线”再度结伴同行的场面,然后我和金瑞留在宝塔镇多一阵,牺牲夜训时间也是值得的,因为我会安排谭超去金爷爷家门口一趟,只等“火线”跳上院墙,谭超准备好手机开扩音,金爷爷在这边发令过去,“火线”就会有所行动,我们预算好时间,去广柑林等待就行。”
听此,我轻嘶一声,心说童叔叔的基因停止了作祟,告花儿才如此脑瓜子灵光一回,很是佩服,我毫不吝啬地对告花儿竖起拇指,回道:“我赞同,免得夜长梦多,倒不如即时搞定事情,正好我们以后辈的身份当个见证。”
“年轻娃儿怪主意就是多,但我建议让你们那位姓谭的朋友在院门口看紧一点,如果“火线”带同“小火箭”跑来宝塔镇,这事情要立即喊停,晚上山路难行,像“小火箭”那样的小狗儿根本应付不到,除非那位姓谭的娃儿够胆阻止“火线”带同“小火箭”外出。”
爷爷的回应简单易懂,“火线”有可能担心年幼崽儿“小火箭”被独自留在院里,便带同“小火箭”跑来宝塔镇,那样不但很拖累“火线”的奔动速度,甚至晚上山路处处危险,“小火箭”实在年幼,无法应付长途跋涉。
我表示赞同,刚出主意的告花儿犹豫起来,他坐回沙发,低头道:“谭超腼腆怕事的性格,可能没办法掌控“火线”的一举一动。”
我心念急转,语气坚定:“谭超够胆接近“猎刀”,等于也够胆掌控“火线”的一举一动,再说手机开了扩音,万一有意外发生,爷爷可以在这边发令喝止“火线”,整件事是可行的。”
“拨号给你们的朋友吧,免得夜长梦多。”爷爷仰头闭眼,长吁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