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一连攻打了雒城半月。
这日下午,太阳即将落山。张绣大军鸣金收兵,负责最后一轮进攻的胡珍军,拉着攻城器械,犹如潮水一般退下。
大军退走后的沙场,惨不忍睹。到处都是尸体、兵器,血迹。
天空中盘旋了许久的秃鹫,早就忍不住发出了兴奋的叫声。之后,张绣派遣了人马,来到城下收拾尸体。
城池上的张任守军,见此也没有放箭。
这是默契。如果任由这些尸体腐烂,可能会形成大规模的瘟疫。
而且城池上的张任军,也已经没有力气房间了。士卒们在战争结束之后,有的士卒立刻就进入了睡眠模式,头枕着袍泽的尸体,便呼呼睡去。
有的士卒则是喘着粗气,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与张绣军一样,守城的张任军也是轮换制。在战争结束之后,张任就让原本休息了几轮的士卒上来城墙,收拾尸体,治疗伤者,并将那些睡着的士卒叫醒,让他们下去吃饭。
一连半个月,张任都是这么下来的,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今天的张任,却是格外心累。
“真是强悍啊,能守住半个月就已经是极限了。我都没有再信心多守备一天了。明天这座城池,必然会被攻破。”
张任心中已经有了退却之心,但是表面没有露出半分。巡视了一番城墙,鼓励了士卒之后,他回到了城中的府邸内,并在大厅内召见了大将们。
张任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环视了一下两旁的大将们。守城战十分的艰险,连将军都有死亡的危险。如今他这里的将军,已经少了三位。
“诸位,已经到极限了。今天晚上,我们就率领精兵南下。将城中带不走的粮食全烧了,不能留给张绣一粒粮食。”
张任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将军们听了之后,都是心中一喜,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天知道这半个月守备的有多辛苦。
随着张任一声令下,将军们都开始行动了。当夜半夜。张任忍痛抛弃了那些重伤的士卒,率领完好以及受了轻伤的士卒,在不波及城中平民的情况下,烧掉了粮食之后,率领精兵从南城门走,放弃了雒城,走华牛道,往成都而去。
中军大帐内。
张绣正睡的香甜,又被人推搡醒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典韦,而是巴女。
“君侯。典将军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巴女力气小,推搡了很久才将张绣推醒,娇滴滴说道。
张绣定了定神后,对帐外说道:“可是城内出了变故?”
“回禀君侯。城中火起,张任似乎领兵走了。”典韦在帐外回答道。
现在这天气有些冷,现在还是深夜。张绣把被子一卷,搂着巴女香滑的身子舒舒服度的躺着,并对典韦说道:“不要在意。命诸将按兵不动,免得中了计谋。”
这种敌将弃城的事情多了,但是张绣从来不在当夜入城。
再说张任要么跑去了成都,要么在路上就被徐庶生擒了。会带来三个结果。
刘焉如果没有张任的话,张绣估计他不敢守备成都,而是弃城而走,或开城投降。
张任如果成功回去成都,那么成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张任这个家伙,就是这么厉害这么重要。
张绣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迷迷糊糊的枕着巴女的胸脯睡去。而典韦应诺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当夜。张绣大军按兵不动。
次日一早。雒城城内的一些官员,便自己打开了城门,迎接张绣大军入城。
与在阆中城一样,张绣让荀攸发布安民榜,暂时管理民政。其余大军按兵不动,修养的同时,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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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从南城门弃城而走,走华牛道。只带了少数辎重粮草,以极快的速度往成都推进。
华牛道又平整,距离又短,不走这条路走什么路?
这里也算是本国境内,张任有些大意,没有大肆派遣探子,探听动静,只是大军忙着赶路而已。
这日上午。张任率领大军来到了青竹山附近的一处空地上暂时休整。
“张”字旌旗下,张任将大枪交给了身边一名亲兵之后,翻身下马,自有亲兵搬来胡凳请张任坐下,又有亲兵取来水袋给张任。
这水袋藏在亲兵的衣服内,还有些温热。张任仰头畅饮了一番之后,看了一眼四周的士卒们。
雒城厮杀半月,败退逃往成都。士卒的士气不高,有些新兵则是在晚上趁机跑路了。
出了雒城的时候,他们的兵马还剩下一万七八千左右,现在只剩下一万二三千左右了。
尽管如此,张任还是信心十足。他对左右的将军们沉声说道:“成都还有三万人马,谷物极多。守得住我们就守,守不住大不了保着主公退往南中。那里湿热,瘴气多。我们蜀中的人去了南中,也会有人生病,更何况是北方人了。去了那边,我们就可以重新招募兵马。而张绣是不可能一直呆在蜀中的。等张绣一走,我们就卷土重来。”
办法张任早就想好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张绣志在天下,怎么可能一直呆在偏安一隅的巴蜀呢?张绣他对付不了,但是张绣麾下的那些部将,他可很是很有信心。
大不了在穷山僻壤待个几年,再杀出来便是了。
“张将军说的对。别人服张绣,我们不服。大不了去南边,与南蛮人一起生活几年。”
“没错。再打十年,巴蜀还是主公的巴蜀。”
随着张任一起撤退的将军虽然打仗不行,但是对刘焉却颇为忠心,纷纷赞同的同时,互相打气。
张任在此没有久留,在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拿着大枪,翻身上马,继续往成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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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内。
虽然徐庶按兵不动,但也让士卒假扮村民,在外探听消息。张任走到附近休息的时候,徐庶立刻得知了。
中军大帐内。
徐庶按剑坐在主位上,公孙康、孟达二人分在左右。公孙康一脸佩服道:“这个叫司马懿的,还真是料事如神。张任果然是从华牛道走。”
“也不算料事如神,他只是了解这里的地形而已。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司马懿南下巴蜀劝降刘焉,便有了筹谋的心思,了解了一番地形,关键时刻,就成【料事如神】了。”
徐庶摇了摇头,否认了料事如神,但是对于司马懿的行动能力,以及未雨绸缪,却也是佩服的。
“先不说这哥了。”徐庶呼出了一口气,按剑站起,身上的甲胄铁片发出了叮叮叮的声音,他说道:“我们军中多数都是步军,骑兵只有八百人左右。我将骑兵,就一门心思准备活捉张任。你们二人将步军,先放张任的先头士卒过去,然后拦腰将他们截断。准备渔网,我们一定要活捉张任。”
说到最后,徐庶眼中亮光十分耀眼,气势冲天。
虽说张绣给他的将军名号为【军师将军】,但是他在张绣与典韦身边学了一身本事,早年更是好勇斗狠的游侠。虽然最近熟读兵书,开始渐渐转变,但是身上的属性,还是猛将属性。
“诺。”公孙康、孟达应诺了一声,站了起来。不久后,徐庶下达了命令,亲自将八百骑兵,准备活捉张任。而公孙康、孟达二人则先率领步军,出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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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上。张任没有任何戒备,只是催促士卒加快速度。现在他已经不担心追兵,但是早回去成都,就能早做准备。完整内容
华牛道虽然坦途,但也是一条路。张任的一万二三千士卒,排列成一个长队,从山谷的口子经过,往南而去。
公孙康、孟达二将一起躲在山谷内,而另外有军官站在山上,观望情况。
“杀!!!!”山上的军官,见张任兵马已经过去了一半,便下令十余名雄壮的士卒,发出了吼杀之声。
“杀!!!”公孙康、孟达二将立刻吼杀了一声,各自将兵杀了出来。
他们在这里已经养精蓄锐多日,士卒们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气势十足。相反张任军却是匆忙败退下来的,又骤然遇到袭击。
“嗖嗖嗖!!!!”前部一轮箭矢射出,张任军位于中部的士卒,便纷纷惨叫着倒下。之后公孙康、孟达二将一马当先,率领军中精锐的长矛兵奋战向前,轻而易举的就把张任的大军,拦腰斩成了两断。
而华牛道上西边是山,东边是农田。慌乱之下,张任军士卒便往农田方向逃散。
骤然而发,张任没有任何防备,士卒们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士卒,军阵立刻大乱。
张任拿着大枪走在前方,骤然听到后方传来的吼杀声,又见气势如虹的徐庶大军,不由愣住。
“这里怎么会有埋伏?这里是成都腹地啊。而且。张绣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走华牛道?”
张任楞了一下之后,便有了决断。
他们大军疲惫,而山谷之中敌军士卒源源不断的杀出来。这支人马的一半,绝对完了,救都救不了。
“放弃后部,前部兵马加快脚步,随我一起逃往成都。”尽管心中滴血,但是张任还是果断下达了命令。
“不怕死的随我断后。”张任并没有第一个逃跑,而是一振手中大枪,调转马头向后亲自断后。他的亲兵们对视了一眼,多数人选择跟上。
大将亲自断后,让士卒们慌乱之中精神一振。后部士卒已经没救了,前部的士卒奋力向前逃走。
张任于逆流之中向后而去,很快便与孟达大军接触。
“小辈,吃我一枪。”张任见孟达十分年轻,又见“孟”字旌旗,便知是谁。顿时大喜,他心中暗想:“只要宰了此人,或许可以反败为胜。”
“张任,看我生擒了你。”孟达对于张任的相貌有些了解,见到此人虽然雄壮但身高短小,不由大喜过望,也是一振大枪,与张任战到了一处。
他早年被张绣养在府中,本身善用枪法,后来张绣亲自指点,典韦不时与他玩耍一番,虽然小小年纪,但是枪法不弱。
张任使出浑身解数,与孟达斗了十余个回合,却没有杀了孟达。张任心中不由大惊。
“张绣麾下武将何其之多,这无名小将,竟然也如此厉害!!!!”
孟达在此之前没有实际上的战绩,在张任看来,只是无名之辈。
张任没有能耐速杀了孟达,他麾下的亲兵一路奔波,已经是强弩之末,被孟达的亲兵杀的节节败退。
便在这时,徐庶率领八百骑兵杀出。他大笑了一声,声音洪亮四方可闻。
“张任,还记得军师将军徐庶吗?那夜你偷袭我大营,今日看我报仇雪恨。”徐庶策马驱驰向前,不讲武德,手中大枪与孟达并力,二人速战张任。
这二人徐庶与张任交战过,不分胜负。加上一个孟达。张任又没有吕布、张绣的本事,双拳难敌四手。手忙脚乱的过了几招之后,便差点被孟达一枪刺死。
“哗哗!!!”
一旁早有准备虎视眈眈的骑兵们,取出了从村民家中借来对于渔网,仿佛网鱼一般,一网张开,罩住了张任的全身。
张任被罩住之后,奋力挣扎。但是有一名骑兵飞扑向上,将张任从马上扑倒在地上。另外几名骑兵健壮,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来帮忙。
五名骑兵宛如叠罗汉一样,将张任压在身下。纵然张任有千钧之力,却也只有喘气的份儿。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会从这里经过的?”张任半张脸朝天,半张脸紧挨着地,只能动动眼睛,看向了徐庶、孟达,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随着张任被生擒,他麾下人马迅速崩溃,或跪在地上投降,或四散而逃。徐庶让孟达、公孙康主持大局,自己来到了张任面前蹲下,笑着说道:“张将军,可知道张良呼?”
“高皇帝说: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说到这里,徐庶朝着北方一拱手,笑着说道:“我大司马帷幄之中,颇多良平之才,料事如神。也不过等闲而已。”
张任楞了一下,然后长叹了一声道:“用兵用谋,我巴蜀确实力弱智穷。”
说罢了,张任红着脖子,瞪着徐庶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莫要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