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一点也不想离开福建，尤其是现在回安徽。
他原本是安徽绿营来着，为了支援江西战场才到的九江，在江西战败才逃到的福建。
他觉得现在这样蛮好的。
李柘下的密令，虽然符合平南军的战略，是为了利用他的人脉，让他回去做内应,等候平南军收复安徽时，在安庆里应外合。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容易。
一个人回去还好，2000人回去，玩儿呢？
只要有一个人说错了话，他就会变成安庆城里的一具尸体。
他不知道别的平南军军镇打仗水平怎么样，他只知道,现在的福建,只有白文选一支夜战序列的军镇,其余就是守备军和降兵。
降兵前后足足有四万人之多，虽然根据平南军的标准、政策，还有兵士的自愿意向，在十天内已经遣返回乡了一大半，可是还有将近1万8千人在南平，等待李柘的进一步指示。
原本，根据平南军惯例，不说新建军镇，起码会为李向保留一个协统职位，可是，李柘的密令，改变了这一切。
以实领平南军一镇为饵，李向没办法不同意。
白文选在旁虎视眈眈，自己又是新降之人，任何不遵军令的举动，都会被视为反叛，瞬间死光光。
白文选自然看出来李向心中的犹豫，殿下新来的命令,已经让这场战事远远超出了原本的计划范围，看来福建、浙江的顺利进军，让殿下产生了可以一战定江南的想法。
只是，真的可以吗？
白文选一直在泉州练兵，对于其余几镇，并不是特别了解。
他只知道湖北、关中、河南方面，平南军都面临着清军巨大的压力，已经填进防线里的军镇，并不能轻易撤离。
能动用的大概率，只有江西第九镇、最多再加上湖南长沙的第五镇。
在湖南、贵州边境的第十三镇，广西的第六镇、第八镇，云南的第七镇，因为云贵的吴三桂所部，都不能够轻易调动，已经是最低防御水平了。
广东除了守备军，广州军事学堂的学生军，基本没有野战序列的军镇了。
福建只有自己的第十二镇，浙江还在进攻，也只有第十一镇和第一镇。
南洋水师、东洋水师都在杭州湾到崇明岛一带,福建以南,甚至没有了成规模的水军。
若是再抽调第九镇和第五镇，诺大的湖南、江西、广东、福建要是出点乱子，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这次赌的太大了，进攻浙江已经超出预想，没想到频频的胜利，也使得口中说着以稳字当先的殿下，开始想着赌一把，一战定江南。
白文选好声劝着李向，心里想着事情，最终以福建提督的身份，承诺派出马惟兴带领平南军、降兵混编的两协辅军，跟在李向后面，一起向北进发。
李向这才勉强转忧为喜，应承不日整队出发，拿下徽州、回安徽去。
等到李向远走，副统制徐林扯住了白文选：“刚才为何不听我意见？你这样，是违反殿下命令，违反平南军规矩的。殿下说了，不能私自扩张军队，不得私自组建军队。”
白文选就那样任由徐林拉着胳膊，缓缓说道：“如果不这样，这些留下来的降兵怎么办？我等没有编制，就算补充完全镇的伤亡，最多也就千八百人。剩下的，全安排成守备军？有这么多编制吗？”
“殿下想的什么，你看不出来？南京，南京，殿下想要尽快发兵南京！虽然不知道殿下具体怎样谋划，可是，平南军抽调不出来多少人，否则以殿下的尊贵，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小的李向做承诺，让他去做暗间内应。”
“殿下甚至可能都想让李向率兵退回应天府去，可是那样太假了，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命令。我等身为殿下的忠诚属下，手头有如此多的降兵，难不成要袖手旁观？”
“进军南京的战场，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何况是1万人？马惟兴可一点都不弱！会给我们带来惊喜的。”
“可是，这样过去，会给友军惹麻烦的。”
徐林的口气软了下来，白文选笑了，“所以才需要你给各家写信联络，给予方便。”
徐林松开了手，最终还是点了头，走掉了。
等徐林走远，马惟兴，祁三升靠了过来。
“惟兴，你怎么看？”
马惟兴脸上泛着笑容，搓了搓手，虽然从一协正规军协统，变成了临时的两协辅军的统领，身份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这样，可是一个难得的资历。
福建的清军精锐，并不是不能打，只是被形势逼的士气全无，只能投降。
4万人挑选出来的两个协辅军，就本身素质而言，起码马惟兴很喜欢。
他唯一担心的，是忧心这样做，会不会破坏了殿下的战略。
明明只是李向2000人调动，现在变成了万人大队，还是前后两波，怎么看都是违反了殿下的军令。
祁三升倒是不管这些，在泉州府他已经憋疯了，直到收复了福建全省，他也没捞到什么仗打，急的心里痒痒。
看着马惟兴喜悦中夹带着一丝忧心，祁三升拍了拍马惟兴，大声说道：“要不咱俩换换？担心什么，只要能打赢，殿下不会怪罪的，只是辅军降兵而已，一举两得。”
马惟兴伸手拍掉了祁三升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头对白文选说道：“那我这就去准备吧。至于这家伙，还是放出去的好，浙江战场需要这类猛将，再不立功，他就要疯了。”
白文选点点头，“祁三升，剩下的降兵还有8000人，我会安排4000作为各府守备军，剩下的4000人，你带着去找第一镇吧。王提督升了浙江提督，现在估计也愁着呢。”
祁三升大喜，当即抱拳行礼，大声说道：“遵令，必然马到功成！不破杭州，我就不回来了！”
“看把你给乐的，也去整队吧，让水师送你们直接去绍兴府！”
“遵令！”
祁三升也走了，白文选骑马出门，不一会儿，上了城墙马道。
为了确保马惟兴、祁三升、李向等人走后，福建新收复地区的稳定，白文选连福州都没办法回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能呆在延平府，直到建宁、邵武、福州、福宁彻底推行平南军政策，安稳下来，成为平南军可靠的后方。
站在城墙上，白文选朝北望去，远处郁郁葱葱，层峦叠嶂，生机勃勃。
“希望殿下的战略能成功！”
“一战定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