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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柘率军赶到重庆城时,正好碰上谭弘和诸位死难将士的葬礼。
最初得知谭弘死讯和死因时,李柘摸了摸怀中的揭贴,差点惊讶地叫出来。
因为穿越,导致谭弘没有投靠满清,却对自己充满仇视,一直以为他是背主之人,欲杀之而后快,李柘这才远走成都,拿命去保宁拼。
本来在保宁找到了谭弘附署的投降满清揭帖,此次回重庆,就有互捏把柄的打算。若是谭弘不依不饶,有泄露之余,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可谁知,谭弘死了,死在了李国英最后的诡计里,相当不值得。
却也因此,从原本史书上的投清侯爷,变成了大明忠臣义士。
是不是真的忠臣,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人已经死了。
倒在了胜利后的那一刻,不怎么光彩,却也恩怨两清。
总不能追着不依不饶,自己抹脖子追下去吧!
李柘有点想笑,生怕不符合气氛,硬生生止住了。
葬礼很是肃穆,死难将士直接埋在了七里坡,谭弘这边就没有法子,只能就着那个大坑掩埋,老家立上衣冠冢。
天阴沉沉的,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葬礼结束,天刚好下起了小雨。
仿佛是在为死难者致哀,哀伤弥漫。
当天谭文得知谭弘死讯,就要怒而兴师,追讨李国英,硬生生被谭家部将拦住了。
开玩笑,谭家三兄弟,如今只剩下老大谭文。
两次攻打重庆,谭家都是主力,此次守城,更是损伤惨重。
归师勿遏,此时若是去追李国英,非得死光不可。
刘体纯袖手站在一旁,看着谭文在演戏,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今日葬礼过罢,正巧文督师、守城众将、支援众将、李柘都在,齐聚重庆府衙,开庆功军议。
文督师打头,充分肯定了重庆守城战的胜利,表示要提请陛下,加官晋爵,给予重重封赏。
谭文、刘体纯、牟胜、塔天宝、贺珍等纷纷表示,都是朝廷运筹之功,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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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怎么办?
根据哨探来报,李国英率剩余的2万余清军,直奔泸州、叙州府去了,看样子是准备打通与贵州、云南清军主力的通道。
泸州兵少,叙州只有杜子香的3000余人,杜子香还是有不战而逃,放弃重庆的前科,局势并不乐观。
一旦李国英在叙州、泸州站稳了脚跟,南下攻克镇雄,与云贵连成一片,再想消灭,可就难了。
四川明军虽说不少,可是却分散四方。
夔东十三家,自己知道自己,重庆一战,伤亡万余人,激战半月,师老兵疲。能够凑出来、完完整整整的将士,只剩下不到1万人,还基本上都是塔天宝、贺珍等人的部下。
谭文为首的谭家三兄弟,只剩下谭文自己,带来的部众缩水严重,只剩5000不到。
刘体纯带了5000人,伤亡近半。
牟胜也差不多如此。
留守老巢的郝永忠、李来亨,有人有粮,却不能妄动。
川西明军如今共计1.5万人,却要防守成都、剑阁、保宁等地,新兵居多,面临汉中清军压力,守城有余作战不足,再说,也太过遥远。
建昌明军倒是兵精粮足,足足4万人之多,都是跟着庆阳王冯双礼的精锐,可是自成一体,能不能听文督师的调动,还很难说。
就看上次报捷到现在,也半个多月,却没听说建昌明军有动静,便是明证。
此外嘉定府、东川府、芦山等地,零星加起来,也有2万人,如何组织,也是难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不能有效组织起来,面对李国英大军,这些零星守军,怕是或逃、或败、或降。
重庆派出、前往昆明的报捷使潘应龙一行,未见回音。倒是李柘带来消息,谭双喜已经进入云南追皇帝陛下去了,不知何时能有回信。
说起皇帝陛下,就更加头疼了。
说好的来四川呢,怎么越跑越远了呢?
连晋王都跟着跑去滇西,那破地方,能干个什么?
一旦天子蒙难,或天子弃国,好好的局势怕是要崩!
众将一番讨论、交流消息过后,都是眉头紧锁,半天无人说话。
文安之四处一瞧,李柘英武又特别的形象映入眼帘,说他特别,是因为一月前剃掉的头发,经过冒充钦差再剃,现在还没长起来,在一堆发髻里面,颇为显眼。
“辅明,你从保宁一路赶来,说说想法?”
李柘有些为难,这么多重将、国公、侯爷都不问,偏偏点名来问我,这不是拿我架火上烤嘛,当下有些踟蹰。
塔天宝、刘体纯、贺珍等都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柘字营主将,也有些好奇。
谭文一看李柘那个犹犹豫豫的样子,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让你说你就说,犹豫什么!”
李柘一咬牙,起身站在大堂正中,抬手行礼后,开了口:
“遵督师钧命,那末将就献丑了!”
“末将以为,如今四川形势,相对重庆破城之前,已是大好。我军先后消灭清军近2万,收复重庆、保宁、剑州、剑阁等地,逼迫李国英弃守合州南下,可谓大捷。有如此大捷,我军当再接再厉,建立防线,巩固胜果!”
“面对云贵清军,我全川兵力十万,尚是弱势。若督师有意,当广联各部,统一行动,先灭李国英残军,全占四川,支援云南才是。”
“末将从保宁得到的消息,延平郡王国姓爷正筹谋十余万大军,年内攻入长江,收复南京,广东尚可喜部十万大军民夫,正围困文村唐王余部,激战不下。”
“满清五省总督洪承畴驻节贵阳,清军吴三桂、多尼、赵布泰等三路大军,已经占领昆明,向西追击皇帝陛下。”
“若跳出四川,来看江南,若能坚持,上半年湖广必然空虚,若有轻师东出长江、南下广东,联结国姓爷攻敌必救,联结两广清军扰敌后路,收拢四散明军,必然对局势有益。”
“末将认为,当务之急,一是四处报捷,派人再入云南,追回晋王、皇帝陛下;二是驱赶李国英部清军,三是派出轻师,伺机东出南下联络。”
“末将浅见,望各位大人斟酌!”
不说则已,一说便一口气说完,李柘行礼完毕,退回座位坐下。
刘体纯喝了口茶水,直言不讳:
“保宁伯倒是耍了个滑头,如何消灭李国英,一个字都没说。”
李柘抱拳:
“有督师在,有诸位大人在,柘才疏学浅,不明形势,怕是难以说明,皖国公见谅。”
刘体纯哈哈一笑:
“好说,好说!不过这个报捷,统一散落各部明军,颇为一针见血。”
文安之按了按太阳穴,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抬头截住话头:
“辅明所言,深得我心。先说报捷吧,我的意思,川北由保宁伯(李柘)负责,川西由涪陵侯(谭文)负责,川南由皖国公(刘体纯)负责,川东由牟胜负责,分别派出信使,前往报捷。”
“川西建昌庆阳王处,是重中之重。此前涪陵侯亲卫曾由此入滇,还需再探才是。”
对于此等好事,众人纷纷应诺,倒也没什么异议。
李柘更没有意见,他巴不得只有好处,没有用他作战的地方。
难点只在两处:
如何消灭南下叙州的李国英2万大军?
如何在清军追击之下追上皇帝和晋王?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