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岳阳城东的某处小院,文丑与夏侯檀正围着澧州牧陈蒨唱红白脸。
本来这份差事华阳是打算交给王莽来做的,但王莽毕竟只是书生,气势拿捏不到位,刚好文丑又主动请缨,华阳便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反正陈蒨只要他肯在那交割的文书上画押,那便万事大吉。
“澧州乃祖宗基业,陈某岂能容你们这些小人得逞?!”
陈蒨肺都快气炸了,这华阳竟然借着升爵宴的名义软禁自己,这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北楚还有不少南陈旧将,他们怎么能允许华阳这样倒行逆施??
“陈州牧,澧州怎么能算是你陈家的基业呢?”
“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澧州当初也是陈霸先从北魏公拓跋焘手中抢来的嘛。”
“虽然北魏公这会儿已经不在了,但无论如何,澧州也不能算作是陈家的基业呢!”
“再者说,周王他老人家还健在呢,咱们只是替他老人家牧民,怎好据为己有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夏侯檀明显就要比文丑唠叨许多,他这人就擅长说教,不断的给陈蒨灌输他的道理。
自宇文泰联合一些诸侯击灭北魏后,拓跋焘的地盘早就被瓜分得一干二净了。
陈霸先那时也是众多诸侯之一,所以合纵连横这种事,江南诸侯算是照搬的北方诸侯旧事。
只不过江南缺少一言九鼎的诸侯,前有赵构,后有司马睿,两次会盟的盟主都没落到什么好下场,不但身死族灭,地盘也被人家扫荡得一干二净。
估计下次再也没有人敢轻言会盟了。
陈蒨这会儿也不顾及什么体统了,反正都撕破脸皮了,他朝夏侯檀脸上狠狠吐了一口:
“我陈家经营澧州二十年,岂是你说拿走就能拿走的?!吴明彻在何处?我要见他!!”
被吐了一口的夏侯檀也不生气,随手用衣角擦了一下脸,淡淡答道:
“陈州牧想见吴老将军?我家主公以命吴老将军为潭州都督,要不这就派人送陈州牧去往潭州?”
陈蒨听后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去潭州?那岂不是离澧州更远??
于是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侯安都呢?!让侯安都来与我谈!”
文丑嗤笑道:
“侯安都已被主公任命转运使,他的行踪就是我等都不清楚,你想见他?门儿都没有!”
陈蒨仍不甘心,他现在急切的希望能见到熟悉的面孔,只有那样他才有可能说服对方放自己走。
所以陈蒨愣是把南陈投靠北楚的人问了个遍,并好言好语哄骗二人,说只要南陈的人来与他商议,他可以让步。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南陈众将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因此个个都提前借故离开了。请下载app爱阅app最新内容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萧摩诃。
“要不我把他给你叫来?”
文丑笑呵呵的看着面有菜色的陈蒨:
“人元胤可念旧情呢,时时刻刻想着找明王麻烦,就上回来那个老头你知道吧?刘基,若非主公拦着,那老头连岳阳都出不去…”
陈蒨一听,彷佛看见了一丝希望,慌不忙跌的点头道:
“那就快请萧摩诃来与我谈!”
文丑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急切的陈蒨,转头对夏侯檀悄悄一使眼色,二人一齐走到外面。
夏侯檀面带疑虑:
“真的要这样做吗?”
文丑一边挖着鼻孔,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
“主公只说让我们请陈蒨在那交割文书上画押,又没说用什么法子…”
“他自己主动画押是画押,被强迫画押那也是画押!”
“反正明日唐王二公子离开时会把他带走,到时澧州那边也无法求证真伪,又有何不可呢?”
夏侯檀沉默了一阵,旋即笑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何不对陈蒨用强?反而是去请萧将军?”
文丑恼怒道:
“这岳阳城里谁都知道主公最喜欢萧摩诃,他不干这事儿难道让俺去干?到时候主公震怒俺岂不是遭殃?”
他说完忽又咧嘴笑了起来:
“何况是陈蒨自己要求与萧摩诃谈,到时候萧摩诃强迫他画押,那也跟俺俩无关…”
夏侯檀目瞪口呆的看着文丑,都以为他文丑憨傻,结果没想到这厮还颇有内秀。
这样一来,到时候主公怪罪下来,他文丑也没任何过错,错全在萧摩诃身上。
夏侯檀思前想后,最终咬牙道:
“那我便信你一回。”
文丑一拍大腿,笑道:
“你我就等着向主公邀功吧!”
文丑说完便招来门口的小兵,让他赶紧去无量军那边把萧摩诃叫来,就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请他拿主意。
没一会儿的功夫,萧摩诃就匆匆的赶来,站在小院门口的二人见他浑身湿透,应该是正在湖边练兵所致,于是连忙迎了上去。
“究竟何事十万火急?难道主公决定要打仗了??”
二人对视一眼,最终夏侯檀开口答道:
“有一桩大功急待元胤去领啊!”
一听有功劳,萧摩诃急忙问道:
“是何功劳?”
文丑随即把陈蒨想与他商议的澧州的事情说了一遍,但却又故意添油加醋,说陈蒨不放心与他二人交割,希望能和在北楚说得上话的大将商议,既然是这样,那北楚上下除了你萧摩诃那能还有谁?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萧摩诃听罢,立刻拍着胸脯道:
“算他有眼光,放心,此事交给某家便是!”
说完萧摩诃便大步走进院内,夏侯檀见状,想跟上去,却被文丑一把拉住,见他朝自己摇头,顿时心生不解:
“怎的?”
文丑神秘一笑:
“元胤最好面子,若是知晓陈蒨骗了他,定会不依,所以势必要强迫陈蒨画押,到时候你我在场反倒让他放不开手脚。”
文丑说完又故意冲萧摩诃的背影大喊道:
“那就有劳元胤了,俺先去找点吃的去!”
喊了两嗓子后,文丑又拉着夏侯檀来到院墙边,垫着脚往里偷看。
果不其然,虽离得远听不见陈蒨与萧摩诃说了什么,但两人越说神态越是激动!
忽然,萧摩诃一把按住陈蒨的脑袋,又拿起旁边的墨糊在他手上,对着那张文书方方正正的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