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们……是我啊……”黎铭远有点错愕,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啊,难道……这里依旧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吗……
“你你你……你别动!再动我开枪了!”董炽塬也结结巴巴地像是在害怕什么,“黎铭远……你你你……你藏得倒是挺好的哈……怪不得学校最近怪事频发,而且我就说有鬼的案子怎么多多少少都和你有关系……原来你就是个鬼!”
“啥?你开玩笑吧。”黎铭远愣愣地听着董炽塬这一通不明不白的说辞,简直有点哭笑不得,“我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鬼了?”
邵华泽端着泡面碗,傻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上演这一出闹剧,一边是董炽塬拿着手枪对着黎铭远,一边是黎铭远抱着课本看着董炽塬……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停停停!你们两个都给我停下!”邵华泽起身推开椅子,走到董炽塬身边,也顾不得他的暴脾气就夺了他的枪,紧接着弯下腰,伸手把黎铭远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不是鬼,董炽塬。”邵华泽极为平静地对董炽塬说,“他有体温,我摸过伍涟恒的手,鬼的那种冰冷我还是有印象的,这就是铭远,就算不是铭远也是个活人。”
“可是……他刚才明明突然出现在这里……”董炽塬还是不敢相信,使劲的摇了摇头,眼睛依旧锁定在黎铭远身上,“他刚才明明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和伍涟恒一模一样,再说他都失踪一个多星期了,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他!”
“我?失踪一个星期?”黎铭远有点诧异,但转念一想,自己也确实在那个幻境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好像也确实。”
“铭远,那你回答我,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你的是什么东西?”邵华泽抓住黎铭远的肩膀,四目相对,就好像相信黎铭远一定能答出来一样。
这可让黎铭远犯了难,这都开学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还有人记得开学头两天的事情……
“呃……我想想……是……薄荷糖,是吗?某种程度上还有你的手表?”
“看吧,我就说这是真的铭远,”邵华泽回过头来撅起嘴,十分不满地看了董炽塬一眼,就好像在埋怨他似的,“差一点就让你给毙了。”
“这……我这不也是不清楚吗……再说这里面还一大堆事没搞清楚呢……”
“哎,你们两个先等一下,”黎铭远突然推开了邵华泽,摸着下巴审视了他们两个几秒钟后说道,“你们……也得让我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董炽塬和邵华泽。”
“啊?为什么?”邵华泽惊愕地看着黎铭远,就好像自己刚刚被他狠狠在后脑勺上敲了一棒子,再看看同样瞪圆了眼睛的董炽塬,“你们两个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先别问我为什么,你们两个先回答了再说,”黎铭远一脸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表明他没有在开玩笑。
“呃……那好吧,你问吧铭远,要是我答不上来就尴尬了……”
“第一,董炽塬,你在九月十八号那一天,带我去哪里了?”
“呃……九月十八,那肯定是黎光公墓了,咱们两个不是还一起去祭奠那些过世的学长学姐了吗。”
“好的,那……邵华泽,我问你,黎光中学的食堂吃饭需要德育票吗?”
“啥?”邵华泽惊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问题?铭远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无足轻重吗?!”
“你先别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算什么神经病问题!当然要啊!”邵华泽要字一出口,黎铭远就瞬间扑了上去,抱住他哇哇哭了起来,邵华泽猝不及防,差一点被扑倒在沙发上,只能尴尬地看着一颗脑袋在自己肩膀上痛哭流涕。
“这……他怎么了?”邵华泽手足无措,黎铭远都哭到耳朵跟前了也想不出来该做些什么,然而董炽塬就更不会处理这种事情了,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的煽情戏,弄得邵华泽尴尬地想找个下水道钻下去。
“你他妈别看了!快想想办法!”
“这……你叫我怎么想办法啊,你安慰他不就得了!”董炽塬看了一会儿,觉得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得容易,我连他为什么哭都不知道!”邵华泽欲哭无泪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黎铭远,只能哀求般地说道,“啊啊啊,铭远我求求你了,别哭了啊,你这样抱着我弄得我很尬啊……你哭至少也告诉我为什么吧,你不能光哭不说话啊……求你了说句话吧啊啊啊啊啊!”
“你还是算了吧,你是真不会安慰人还是假不会,哪有别人哭了你还不让别人哭的。”董炽塬看着邵华泽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滚!最不会安慰人的明明是你好不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们班一个女生被你们班一个男生惹哭了,你上去安慰了几句然后被人家扇了一巴掌,你就是骨髓里欠打,哪来的脸说我!”
“啥?你说,谁给你说的这事!”董炽塬一听邵华泽揭自己老底,脸立马红的像超市里的西红柿——只不过不是羞的,是被气的,“看我不把他的脚塞到他嘴里!”
“你这么说我才不可能跟你说是谁呢,略略略!”邵华泽吐着舌头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一时间没理他,黎铭远把头埋在邵华泽怀里哭得更凶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想办法,再哭下去外面的人还以为咱们两个在屋子里干架呢!”
“我不都说了吗,他哭了你哄他不就是了嘛。”
“算了……问你这种人也是白问,还不如我自己来。”邵华泽嘴里嘟囔着,但他刚刚把头低下去的那一瞬间,却又立马把头抬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董炽塬的脸,“你把脸别过去,要是敢偷看,我今天就好好和你干一架。”
“好好好……跟你长得多帅似的,谁愿意看你似的。”董炽塬表现得非常不屑,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论身上功夫,他着实干不过邵华泽,别看邵华泽平常跟一只软乎乎的小猫似的,要是真的发起飙来,他绝对可以把一头母狮子痛殴致死。
“耳朵也给我堵上!”
“行行行,依你的依你的,赶快吧。你知道我这人听不得别人哭。”董炽塬识趣的背过身去,两根手指堵住了耳朵,“你到底要干嘛,最好快点,这样子很不舒服的。”
“别转头啊,转头小心我把你头给你拧下来。”恶狠狠地威胁完了董炽塬以后,邵华泽咽了口口水,然后小心的低下头,把脸贴在黎铭远的脸上,一股暖流瞬间从黎铭远脸上传到了邵华泽脸上,看来他真的是情绪很激动呢。
不过为什么呢……
“铭远,别哭了,到底是怎么了嘛,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吗,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天失踪大家多担心你啊,你别觉得我和董炽塬不关心你啊,我们俩刚刚只是还有点接受不了你突然出现的事情,你也能想得来嘛,毕竟一个大活人一眨眼就出现在面前还蛮吓人的嘛,不过我们肯定高兴啦,只要你回来我们就心安了。”
邵华泽的声音,黎铭远听来却和平常不太一样,要不是已经确认了这里是真正的黎光中学,黎铭远绝对会挣脱邵华泽的怀抱然后逃之夭夭。
这种声音黎铭远从来没听过,至少是在邵华泽嘴里。邵华泽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一股顽皮带着严肃的感觉,平常的时候他可以表现得很活泼,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不苟言笑,认真起来可以那种语气简直让人不可违抗,但是……这种温柔的、甜的跟糖一般的声音,他还从来没有听过。
“铭远,你知道吗,大家真的都很担心你,连雷湍泽都是!这两天他带着第三支队的人去树林里搜了三次了,都是他主动找荣大人申请的,我还从来没见他对这些事情这么上心过,包括你们班的人,每天都有人来警卫队打听消息——我们不让他们贸然进树林,怕出什么事——还有那个刘星云和宁禾非也都经常来问,大家都很担心你呢,要是他们知道你回来了,绝对会高兴坏了的。”
邵华泽的这种声音给人颇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用清凉柔顺的风吹拂你的脸颊一样,黎铭远的哭泣很快变成了啜泣,紧接着就停息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邵华泽这样的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很温暖,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浸于他那甜甜的声音,逐渐忘记自己正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所以,铭远,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我……我……”黎铭远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邵华泽,“没什么……我就是……见到你们太激动了……”
“就是因为这样啊?没事的没事的,这不都回来了吗,咱们都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嘛。”邵华泽笑着刮了一下黎铭远的鼻梁,黎铭远也转眼破涕为笑,“你也倒是跟我们说清楚啊,为什么问我们那些奇怪的问题啊,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黎铭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了刺耳的笑声,与此同时,邵华泽脸色瞬间就变了。
“哈哈哈哈邵华泽没想到啊哈哈哈,你居然能发出这种甜的齁死人的声音哈哈哈,平常怎么不见你给大家表演一下呢哈哈哈……”董炽塬捂着肚子狂笑起来,而邵华泽的脸色在他的笑声中慢慢变成了猪肝色,然后是铁青色……
“董炽塬你!我不说不让你听的吗,你!”邵华泽放开黎铭远,冲上去就给了董炽塬一个过肩摔,摔得董炽塬揉着胳膊在地上呻吟了好久。
“哎呦喂……我不是故意的……好好好我是故意的邵华泽行行好吧别打了,我这骨头架子撑不住你折腾的……哎呦喂!”
“活该!自己作死!”邵华泽瞪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董炽塬,然后挠着后脑勺对着黎铭远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铭远……你别见外哈,我们俩平常就是……你知道的,打打闹闹而已……对吧?”
“呃……好好好,我应该也管不着……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黎铭远抹干了眼泪和脸上的泪痕,严肃地对着两个人说,“不对,应该是必须。”
“什么事?”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做笔录。”黎铭远严肃地说道,“时间一长我怕我把事情都忘了。”
“这……还真不方便……”邵华泽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快上课了……这会儿估计队员都已经走了,再加上……现在做笔录,我们也不知道问你什么合适啊……这又不是犯罪调查……这样吧,这个写字板给你,你在上面打字应该比你手写快,你有什么东西就现在这上面写,我到时候回来看就成。”邵华泽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轻薄得像一片薄玻璃一样的透明电子写字板,递给黎铭远。
“哎,慢着。”董炽塬突然插话说道,“你不让他也去上课吗?”
邵华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不妥……铭远突然回来,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就这么让他回去,可能还会引起许多麻烦,到时候他被人追问就不好了,学生会肯定不想看到这情况,这件事的影响本来就很广泛,在不清楚情况的时期,学生会不会让咱们放人的。咱们俩现在让铭远回去,不管是他还是咱们可能都没好果子吃。”
“那怎么……难不成……你意思是瞒着上边?”
“我估计得这样了……还得是铭远先把材料写出来,咱们几个先看看,然后再斟酌给上边汇报的事情,在这之前我觉得铭远都不应该被别人看见,哪怕是远志三班那些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所以……你们现在要我怎么办?”黎铭远疑惑地看着两个人紧皱的眉头。
“稍等……我想想。”董炽塬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悄悄地打开门,把头探了出去,紧接着黎铭远就听到他冲着外边喊道,“小汪?你还没走?过来过来,有事跟你说。”
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汪斯维一脸疑惑地走进了办公室,看到黎铭远的时候,他吃惊地喊道:“等等等等!你不是——什么情况队长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那里找到他的……”
“嘘——”邵华泽把手指贴在嘴唇上警告他,然后关上了门,甚至还拉上了窗帘。
“好吧,事情很复杂,我也没法跟你说那么多了,总之就是现在铭远回来了,但是具体情况还需要他写一个具体的事件经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之前——包括上报学生会以后批示之前——他都不能被其他任何人看见,也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他回来了,你懂吗?”董炽塬严肃地对汪斯维说道。
“我明白,队长。”为汪斯维很快冷静下来点点头,“那队长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今天下午眼保健操的时候,你请个假,就说警卫队有活要你去,偷偷过来,把铭远接到你的宿舍去,尽量别让宿管阿姨发现,你们可以装着是一起搬东西的,然后让铭远和你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看好他,不能出任何差池,记得小心伍涟恒,这两天他的生活起居就麻烦你了,记住,千万不要让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好的队长,放心,我不会出差池的。”汪斯维自信满满地说道。
“我最放心的就是你!”董炽塬笑着拍了一下汪斯维的肩膀,然后对黎铭远说道,“那就这么办了,你眼保健操的时候再出了,那个时候校园里应该不会碰到人,我们的时候给你整个帽子和口罩就好了,你就先和小汪住,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好……也行,那我这会儿就先写笔录了,尽量晚上你们就能看。”
“好的好的,那我们先去上课了。这样吧,铭远,你先待在董炽塬办公室里面,我给你说哦,他桌子左下角那个柜子里面全是吃的,你饿了只管吃就好了”
“喂……邵华泽……”董炽塬无语地说道,“我还在呢……”
“嘿嘿,别那么小气嘛,咱们的铭远好不容易大难不死,你还不得给他整点后福?”邵华泽嘻嘻地坏笑了一下,拉着两个人就走出了办公室,“好好在这里待着啊,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去了,免得被人看见。保重啊铭远!”
邵华泽刚刚把门关上,董炽塬就该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汪斯维刚准备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没奈何,只能在董炽塬旁边乖乖站着。
“你说……咱们这样做……能行吗?”董炽塬忧心忡忡地问邵华泽。
“不能行也只能这么办了……再说让他和汪斯维住一起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在想,你平常除了脑子一时进水干出一些让陆海丰把你骂得劈头盖脸的事情以为,好像没做过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这次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瞒着上边?”
“怎么说……这问题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铭远自己都表现的很奇怪,从他突然出现这一点来讲,我觉得应该是超自然事件,那就很不好了,学生会对这种事情的态度不好肯定,再加上因为黎铭远失踪,现在全校人心惶惶,突然传出去,闹得全校沸沸扬扬,学生会是最讨厌这种情况的。而且,现在咱们甚至不知道黎铭远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一见咱们就哭成那个样子,大半是差点回不来了,一旦上报学生会,估计会引来不少麻烦,在此之前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这点我倒是同意,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要是被抓到了,麻烦更大,所以现在只能靠小汪,咱们平常都太忙,没法照看铭远,只能靠他了,不过你放心,这是我队里最可靠的队员,事情就放心交给他吧。”
“队长过奖了。”汪斯维轻轻地说,脸上不由地出现了一丝红晕。
“汪斯维嘛……早有耳闻,汉江军校四大天王之一对吧,那我放心了。不过董炽塬,你觉得……铭远这事情,会和伍涟恒有关吗?”
“我觉得……应该没关系,如果是伍涟恒,铭远一定会跟咱们说的,因为咱们都知道伍涟恒的事情,也急需他的情报,而且他坚持做笔录,那也证明对方应该是应该完全陌生的东西,而且这段时间的事情应该超多,铭远没办法简短叙述这些事情,所以说……事情可能真的很麻烦。”
“我甚至有点担心,万一铭远是……逃出来的呢,那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追杀他?”
“这个……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问他?要是有什么东西杀过来的话,那黎光中学不就完蛋了吗!”
“你你你你冷静一点点!”邵华泽用力把扑上来的董炽塬推开,“你也不想想,铭远哪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要是真有这种可能他能不说吗!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真那么紧急他还能要咱们做笔录!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脑袋少根弦,再说要是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刚才你怎么知道是伍涟恒的事情他就不会说。”
“行了吧,这种时候我才不和你开玩笑!又不是谁都和你一——你说什么?我当然……”董炽塬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想被什么东西噎住似的闭上了嘴。
邵华泽叹了口气,无奈地摊开手掌对董炽塬说道:“你看,咱们毕竟还是……不了解铭远。”
“他是个好人没错,可是我总感觉他有点……怪怪的,那种不是表现出来的,就是……我的主观感受而已,你也别太在意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而已。”
“行了行了,你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像你这种不会说话的人就想办法言简意赅表达观点好了,要不然下次就不是被女生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你跟这事儿杠上了?”
“没没没,就是你这事情太具代表性了。”邵华泽捂着嘴,强忍住没笑出来,“还是回到正题上面吧,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想把这事报到上级那里去吗?”
“净放屁,我怎么可能,瞒着上级这种刺激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参加。”
“啥?那你刚才问我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就是怕你今天晚上看到铭远写的笔录以后意志动摇了,要知道,你这种乖宝宝,谁知道会不会把我带到沟里面去。”
“所以你很明显觉得你不是所谓的‘乖宝宝’。”
“那可不,你也知道我董炽塬是什么人,不过你,也别把希望都放到学生会身上,邵华泽,你可能还不清楚,但我清楚,那些人不靠谱。”
“你这个不靠谱还是让人怀疑啊,我觉得你更不靠谱吧,要知道你这家伙到目前为止可是什么实事都没做出来过呢,至少学生会还是有那么多人在呢。”
“还是别说那么多了,别弄得你意志又不坚定了。反正我跟你说好,铭远的笔录绝对不能交给学生会——至少也是咱们看完了以后,我看铭远这事情不小,估计学生会会极力压制的,到时候可能就不是放人的事情了,总之,不能让他们知道,除非真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概率太低。”
“那你说……要让雷湍泽知道吗?”
“切!让那个小混蛋知道干什么,虽然我相信以他那个闷葫芦的性格,也不可能传出去,但这件事让他知道也没卵用,还不如少一个人好使。”
“好吧好吧……但是……”邵华泽嘴里嘟囔着,抬头看了一眼表,瞬间脸色发白大惊失色,“我天……完蛋了……”
“咋了?不会是预备铃已经打了吧。”
“何止……连上……上课铃都打了。”
待到几个人都离开了以后,黎铭远就靠在沙发上休息,这几天在幻境的经历一一浮现眼前,然而就在他正准备打开写字板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处传来了一个凉飕飕的声音:
“居然连我都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却又能瞬间出现……有趣,真是有趣的小家伙……”
黎铭远吓得立马回头,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空无一人,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可能是谁。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窗外,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孩饶有兴味地注视了黎铭远好一会儿,然后嘴角莫名其妙地扬起一个弧度,瞬间消失在了监控探头的视野中。
……
下午天气甚好,正是一个闲而无聊的课间,万绍恒早就在教室里待不住了,无论怎么说,这样的天气不出去逛一会儿,简直就是有辱老天爷的好心情,说不定还能交上好运气。
说起万绍恒,别说远见七班,就是远志二班,那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远志二班的课代表,跟万绍恒面熟的已经像同班同学了,至于原因,万绍恒可是程凯歌的老主顾,从程凯歌第一次开始卖作业起,万绍恒就开始每天抄他的作业,而且因为次数多了,他也就成了程凯歌唯一一个默许可以第二天早上再把作业还给他的人,以至于每天总能看到远志二班门口站着一个焦虑的课代表往电梯的方向看——那99%的概率是在等万绍恒还作业。
没办法,毕竟远志二的人都知道,程凯歌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惹他。
万绍恒正挠着脑袋思考要干什么好,正巧,眼瞅着闻韶一个人从楼梯口走了过来,他就像饿了几天的狼看见一块肥美的羔羊一样扑了上去,把闻韶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靠!你能不能再吓人一点!出现之前吭一声会要了你的命吗!”
“嘿嘿,闻小弟这是要去哪里啊?”万绍恒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笑嘻嘻地走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咋,你今天怎么没跟程哥在一起呢。”
“这……你说呢,我总不能无时无刻都跟着程哥吧,那样程哥总有一天会讨厌我的。”
“嚯,怎么,你是觉得程哥喜欢你吗?行啊,看起来你们小两口这日子过得还挺舒服啊,哪天我是不是还能去吃你们俩的喜糖——哎哎哎!别打我别打我!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还不允许我开玩笑了吗。”
“呸,你这家伙就是欠揍。”闻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大人多狠是吧。”
“嘿嘿,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我还记得你当时在网吧里面被你们班主任给抓了,然后星期一大会上被全校通报的事情呢,还有那次你打群架被……”
“等等等等!你打住!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你怎么知道的?”闻韶诧异地看着他,按道理来说自己小学那些黑历史,除了程凯歌之外不该有人知道才对啊。
“呵,我确实不是,说实话我本身也不知道你就是那个闻韶,但是嘛,我是一中的,去你们学校参加了一个两个星期的交换活动,当时就待在程哥的隔壁班,也就是说我认识程哥,但程哥不认识我。再说了,只要在你们学校待过,谁不知道你闻韶啊,说实话你没被开除可真是奇迹。”
“哼……你还是别提那些事情了……”
“怎么,心虚?没事啦,你都是你们学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毕竟应该只有你和程哥进来了,不过……程凯歌进来那是肯定的,闻小弟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万绍恒,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旧茬你不提就不行吗。”
“嘿嘿嘿,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东西嘲笑你呢,”万绍恒笑着拍了拍闻韶的肩膀,“再说了,难道你就觉得我学的很好吗?我要学得好我干嘛还要买作业抄呢。”
“那……你要学得不好你哪来的德育分买程哥的作业?”
“啊,这就是我的事情了,我想你应该也不知道,在黎光中学搞到德育分的途径其实蛮多的,我嘛,就是各种地方捞一点,积沙成塔嘛,细水长流不就有很多啦,虽然现在每天除了满足一下肚子以外也就够买程哥的作业了。”
“够了够了,你到底把我拉住要干什么,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啊。”
“哎呀,没什么事啦,我就是课间无聊,想出来……”
“想出来拿我找乐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别别别!别生气!老天爷我刚想说你变得比原来好了,你怎么又回到那个样子了,我才没拿你找乐子呢,我……我就是无聊想找个人陪我出去转转而已。”
“你这嘴巴……怪不得程哥也说你不会说话……”闻韶狠狠瞪了他一眼,“算了,看在你是我半个校友的份上,饶了你了。”
“嘿嘿,都在这里跟我说了这么久,看起来你这节大课间也没事干吧,走走走,跟我出去耍去!”
闻韶还没来得及推脱,就被万绍恒拉着进了电梯间,眨眼功夫就到了一楼,无奈,他只能陪着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出了教学楼。
“你真的就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简直是裤裆里撒盐——闲得蛋疼,”闻韶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着万绍恒,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个一百八十度,“真奇怪程哥为什么老是说你人不错。”
“哈?闻小弟你这么说就不地道了,我可比你看到的好多了。”万绍恒笑嘻嘻地说着,刮了一下闻韶的鼻梁,这个动作差一点导致闻韶上手拧断他的脖子,“你要知道我可是班里的风纪监督员,别说什么有的没的,地位证明一切。”
“切……仗着跟我熟一点就拿我找乐子呗……要是没程哥,我现在就把你揍一顿。”
“呵,要是程哥不在,你估计进来也活不下去吧。”
“你……”闻韶气得满脸通红,就像刚煎好的三分熟牛排一样,“你自己玩去吧!我再也不理你了!”
“哎哎哎!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开玩笑啊!”万绍恒急得去追他,就在这时,两个人突然听见一阵骚动,扭头一看,公告栏旁边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大批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引得两个人瞬间忘记了他们正在干什么。
“那边怎么回事?死人了吗?”万绍恒踮着脚尖往那边望过去。
“你这张嘴可真他妈的晦气。”闻韶再次带着鄙夷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当上风纪检查员的,简直是人间未解之谜。”
万绍恒已经不想再跟他继续争辩了,要不然又是恶性循环,只得拉着他朝着人群走了过去。当两个人走近公告栏的时候,才隐隐约约看见上面显示出一张大大的名单,眯着眼睛看了几眼,万绍恒瞬间明白这名单有多重要了。
“你看出来什么名堂了吗?”闻韶踮着脚尖,扒着万绍恒的肩膀,才勉强越过人头看见了名单,但是隔着老远,他那因为小学终日泡网吧打游戏而几近消亡殆尽的视力也濒临崩溃了。
“你是瞎子吗?上面不是白板黑字写着吗。”
“这这这……你难道相信我的视力吗?我这眼镜都两年没换过了,拜托你考虑一下我小学打了多长时间游戏啊!”
“唉,你说的好像也是……所以闻小弟你既然看不见,能不能别扒着我了,非要我肩膀脱臼你才开心吗?”
“哦抱歉。”闻韶赶紧放开了万绍恒的肩膀,问道,“你既然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啊?”
“你还记不记得,两天前那个什么……级部长评选会。”万绍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了个弯子,谈起了黎光中学前几天的一件大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搞得跟我没投票似的,”闻韶撇撇嘴,颇为不屑地说道,“只可惜程哥和我不在一个部,要不然我肯定投他的。”
“你得了吧,就算在你也不可能的,据我所知,程哥根本就没参加竞选。”
“啊?为什么啊,远志部就程哥一个g9啊,程哥要是参加了那百分之百当选级部长啊。”
“可能程哥只是不想多管部里那些闲事情吧,毕竟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学习嘛。要是真当了级部长,你要知道那可不是耍嘴皮子的事情,部里大事小事都得操着心,要是什么决策出了问题,最后被骂的肯定是级部长,再说了,级部长还得召集开会什么的,组织能力总得有吧,程哥一天到晚闷头学习,你让他去领导一个部的全部工作——倒不是我看不起程哥——但对他来说真是有些困难了。”
“那……远志部现在的级部长是谁?”闻韶听闻程凯歌没当上级部长,心理明显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有意无意地问了这么么一句,“别是个跟程哥有过节的家伙。”
“我看看……哦,杨烈麟,远志七班的,这你就放心好了,是我上司的同事,虽然人脾气有点暴躁,不过还是很不错的,他跟程哥肯定是没什么过节的,而且g9毕竟是学生会重点关注的对象,说不定他们俩还相互认识呢。”
“那,你再帮我看看我们部的呗。”
“你这人真麻烦……我干脆给你念一遍得了,小瞎子,攒点德育分去换个眼镜吧。”万绍恒一边嘲笑着闻韶,一边踮起脚尖向屏幕看去。
“我只念一遍,你听好了:
远志部——远志七班,杨烈麟;
远见部——远见五班,鲁徵道;
远扬部——远扬八班,萧清枫;
远德部——远德三班,黎云天;
远征部——远征六班,董志昌;
远拓部——远拓三班,杜岩星;
远程部——远程一班,闫志峰;
远达部——远达六班,蔡明轩;
远航部——远航二班,洪光煦;
远辰部——远辰三班,吕嘉豪;
远博部——远博三班,肖乾豪;
远图部——远图四班,齐轩昂。”
“好像哪里不对劲啊……你知道那个叫伍庆恒的吧……他怎么没当上级部长?”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因为……那天程哥开完g9会议回来以后我就去找他补课了,那天程哥心不在焉的,我做题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嘴里小声念叨‘伍庆恒……伍庆恒……太可怕了……必须……’就这样的话,我怀疑程哥是不是被他欺负了,而且能让程哥害怕的人,应该也很强很强吧。”
“你说的倒也是,不过欺负就离谱了,你以为黎光中学跟你们那群小混混一样啊,动不动就是欺负的。伍庆恒年级第二,在程哥看来确实是个不敢小看的对手,但是……你说程哥说他极度危险?”万绍恒皱起了眉头,挠了挠发痒的耳朵,说道。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应该是程哥会威胁伍庆恒的地位才对,为什么程哥会觉得威胁来自伍庆恒呢……看来愚蠢的人类无法理解程哥深邃的思想。”闻韶听了以后,还自嘲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呵,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还会开玩笑啊。”万绍恒刚想敲一下他的脑壳,反手就被闻韶拽住手腕,狠狠地扭了一百八十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放开你放开!疼死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万绍恒龇牙咧嘴地喊了起来,引得旁边的同学都扭过头来看他们,闻韶觉得太过尴尬,只能暂且放他一马。
“嘶——我手都快断掉了,你怎么下手没个轻重啊。”万绍恒一边含着几滴眼泪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一边埋怨着旁边一脸不屑的闻韶。
“活该,你这人就是欠揍。”闻韶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人了,与此同时,预备铃霎时间响起,周围闲逛的同学一哄而散,校园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万绍恒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也沉默着离开了公告栏,但是他没走几步就向着公告栏回望了一眼,嘴角突然咧起一个异样的弧度,两片薄嘴唇中漏出一句嘲讽之中混杂着幸灾乐祸的话:
“等着吧,黎光中学,马上就会被这些人,搅得天翻地覆……而我,呵呵……”
就在眼保健操的音乐洋溢在校园之中时,二号教学楼却突然窜出了一个人,他谨慎地左右望了望,确定四下没人以后,才撒开两条腿,朝着警卫队办事处冲了过去。
一进办事处的大门,他就立马朝董炽塬的办公室跑了过去,却不成想,门已经从里面反锁,急得他赶紧拍着门叫喊起来:
“黎铭远!黎铭远!快开门,你锁门是几个意思啊!”
半晌,门才嘎吱一声打开,黎铭远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他面前,打着哈欠说:“那个啥……抱歉啊汪斯维……我……哈——睡着了。”
汪斯维没时间废话,跑到外面摆着几排电脑的地方——那里是警卫队队员的办公处,毕竟队员不像队长那样有独立办公室——从桌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大纸箱子,右手大概地比划了一下黎铭远的身高,从箱子里翻出个塑料包递给他。
“哈——我这不是害怕有人发现嘛,这是什么?”黎铭远接过那个包,里面的东西硬硬的,拆开一看,原来是一套警卫队队服,但是这手感是真的不咋地,黎铭远皱着眉头说,“现在就要穿吗……好像很难受……”
“给你半分钟换好衣服,现在就换。”汪斯维没有给他一点客气的感觉,说完话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黎铭远在里面嘟嘟囔囔,不过幸亏只有外套和裤子,他很快就换好了,虽然说从外面摸起来倒是挺硬的,穿在身上倒是很舒服。
“你速度快一点。”在汪斯维的催促下,黎铭远才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出来,队服的这种感觉他还不太适应。只见汪斯维准备好了两个小箱子,他掀开盖子一看,都是一盒一盒的子弹,还没等他看仔细,汪斯维就合上了箱盖,又给他戴上了一个黑口罩和一顶白色鸭舌帽,又把他的眼镜卸掉揣在兜里,黎铭远还没来得及抱怨,汪斯维就嘘了一声,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出声,坚持几分钟,到了地方就好了。”
可是俗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汪斯维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就在他们俩刚要出门的时候,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两个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更恐怖的是,门后那个人,正是黎光中学大名鼎鼎的“黑夜死神”——雷湍泽。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门还没完全打开,就听见雷湍泽那骇人的声音,冷冰冰如寒潭冰水,黎铭远整个人都差一点打起了哆嗦,那种口气,就好像他们再呼吸一下就会被齐腰斩断一样。
“雷队好,董队让我们两个人搬点子弹去‘地核’哨戒塔补充弹药,眼保健操做完就能回到教室。”怕横生变故,汪斯维赶忙站出来解释。
“搬弹药,现在怕是不合时宜。”雷湍泽冷冷地说道,眼睛扫视了两个人一番,黎铭远还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不料雷湍泽反而靠近了黎铭远,当他的目光和雷湍泽的眼睛对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肺里的空气霎时间像结成了寒冰,凝固在里面出不去。黎铭远这才想起唐嘉呈之前说的,雷湍泽的虹膜真的是纯黑的,根本分不清瞳孔和虹膜的界限,深邃的一眼望不到头,但是又能感觉到他在死死地盯着你,这感觉,就好像草丛里突然窜出一条一人来高的蛇和你四目相对。除了恐惧之外,那双眼睛像是吸走了一切,阴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弥漫了他的身周,就像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吞噬一样。
“打开,让我看。”他只是下了简短的命令,但语气是那么不可违抗。
“雷队……我们是……”
“打开,让我看。”雷湍泽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的语气更加凌厉,就好像铡刀已经架在了两个人脖子上,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好像周围的气压和重力瞬间增加了十倍,就像站在一个即将破碎的大水坝前面,几乎是头顶一江水的压迫感,黎铭远感觉就像身在南极一样冰冷刺骨。
没办法,汪斯维到底也是人,服软把箱子打开,里面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雷湍泽随即说:“留下,警卫队物资分配是我的工作,董炽塬无权干涉,回到你们的教室上课,如果让我重复第二遍,收拾东西滚出警卫队。”
奇怪……明明听着就是孩子的声音,却是那么冰冷无情,字里行间透着浓黑的恨意,说幼稚,却有着成年人也没有的成熟感,说成熟,却又分明带着孩子的音色。
没办法,汪斯维只能冒险带着黎铭远直接进了宿舍大楼,把他带到自己的宿舍才返回教室,虽然他自己迟到了,但黎铭远一路倒是没遇上麻烦。
两个人刚刚离开,雷湍泽就走近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在门上的全息屏上点了几下,在“请开始留言”的声音结束后,清了下嗓子,说道:
“江源,听到此消息后,通知所有第三支队队员,今晚搜寻黎铭远的计划临时取消,所有人回去休息,我今晚有事需要离开。”
留完言以后,他沉默着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从电脑上拔出自己遗落的u盘,冷笑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办事处。 27888/11066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