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黎铭远被噩梦惊醒了。
这一会倒不是梦见什么黑衣男孩或者九头巨蟒什么的,而是梦见自己在黎光中学里面走,正是半夜三更,校园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轰鸣声,回头一看,居然是一辆火车正鸣着汽笛向他奔过来,车上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外国人用不知道什么语言对他大喊着,低头一看他居然在铁轨上,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直接掉到了臭水沟里面,左胳膊肿了一个大包,他还没来得及喊疼,水里突然窜起了夔门,黎铭远正看着它,夔门突然变成了一只大鳄鱼,一下子就把黎铭远的头咬住……
黎铭远一下子被惊醒了,他几乎忍不住想骂几句,但是一看旁边的杨云辉和白卓凡还在睡,自己也不得不忍住不吭声。
他看着太阳缓缓地升起,把周围的天空也染得十分金黄,又红又大的太阳把光芒洒在黎铭远的脸庞上,感觉很温暖,而且他似乎也感觉到,黎光中学的夜晚并不是特别冷,睡了一觉也没有任何着凉的迹象。就在这时,黎铭远突然感觉左胳膊有点痒……
一向体质敏感的他立即警觉了,右手风驰电掣一般抓过去,但还是晚了,一只刚吸饱血的大蚊子已经惬意地飞走了,只在他的胳膊上留下来一个像太阳一样又红又大的肿包。
“可恶!你给我等着!”黎铭远突然注意到,暴跳如雷的他已经狂吼起来了,这一下坏了,周围一圈人直接被他吵醒了。
“谁啊,一大早就在那儿吵,你以为你吼秦腔呢!”隔边一个远航部的男生恶狠狠地警告黎铭远,“再吵一声我就把你油炸了你信不信!”
不用他说,黎铭远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就像又红又大的太阳,而且最重要的是,杨云辉和白卓凡也被他吵醒了。
“铭远,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早的吵什么呢。”杨云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埋怨着黎铭远。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蚊子……”黎铭远嗫嚅着。
“行了行了,别怪他了,我自己都被咬出来好几个包了,他骂一句也将就吧。”白卓凡一边挠着额头上的大红疙瘩一边安慰着同样瞌睡的杨云辉。
“黎光中学蚊子太多了。”黎铭远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传染病。”
“就是传染病它也得治,反正是在校内的事情,学校总不可能不管吧。”杨云辉迷迷糊糊地说。
黎铭远掐着时间,基本上也快到六点半了,大家基本上也开始动身了,黎铭远也起身拍干净身上的草叶土屑,这才发觉脊背被地面一个晚上硌得生疼,四肢又酸又胀,除了大地以外还有蚊子的一份功劳,看杨云辉和白卓凡一个个龇牙咧嘴抡肩捶背的样子,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黎铭远郁闷地把被褥上面的渣子用手掸干净,还顺便从被子里面解救了一只迷途的蚂蚁,然后抱着被子一路小跑到寄存处存起来,然后背上书包就往食堂方向走。
一路上到处都是一堆一堆的黎光人聚居在一起,看起来一个个都萎靡不振,估计是昨天晚上的开学典礼搞得太晚了,但是让黎铭远感到奇怪的是,他自己就是一个特别嗜睡的人,怎么今天醒来以后并不是很困,就像多睡了几个小时似的。
没走一会儿,黎铭远突然听见一个女生在身后尖叫,因为她起床之后从头发里面捉出来三只又黑又大的球鼠妇(别问女生露天怎么睡觉,不能和衣而卧吗);一路上总能听见一个男生大声嚷嚷,说有人往他的袜子上面撒了泡尿;路上还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看起来文文气气的男生扔掉了他的鞋子,穿着一双袜子就惊叫着往后退——他一觉醒来,从鞋子里面倒出了一只筷子粗细的大蜈蚣……
这么一路瞧下来,黎铭远突然发觉,自己貌似还算幸运的。
好不容易赶到了食堂,黎铭远他们在食堂里面转了好久,才发现了一个空桌子,用书包占过位子之后,三个人就像饿了三天的狼一样朝着窗口跑去,但是排成一条长龙的队伍像万里长城一样横在他们眼前,看得人都绝望了,就这样,直到饿得前胸贴后背,三个人才接近了点餐机器人。
“那个……一份豆沙面包……一杯豆浆……”黎铭远在窗口前有气无力地叫着,机器人没有一点关心他,收了钱就面无表情地把小票递给了他。后面的几个同学同样有气无力地叫他快一点。
好不容易取到了餐,回到座位上,三个人就是一阵风卷残云,那种大快朵颐的样子,让隔壁桌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三个人几乎没注意到,有个同学正站在他们跟前。
“那个……你们吃完了吗?我能不能在这儿坐一下?”一个同学摇了摇黎铭远的肩膀,在他的耳边悄悄地问。
黎铭远刚刚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回头一看,是一个戴着蓝框眼镜的男孩,穿着短袖校服,头发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理,但还是梳得整齐,皮肤略黑,但也算帅气,而让黎铭远注意到的一点是,他的左脸上面有一道大约一拃长的刀疤,看上去似乎是旧伤,而且疤痕还是很明显。
黎铭远看着他有点吓人的刀疤,问:“我们认识吗?”
“我们应该没见过,我来晚了,找不到地方了,能不能让我坐一下?”
“你……是哪个班的啊?”
“远拓三班,董炽塬,”董炽塬说着看了看黎铭远的袖标,“你是远志三的,咱们肯定不认识,你们这个座位没人吧?我吃完就走。”
“没事儿,你吃吧,我们也快吃完了。”黎铭远摆摆手让他坐下。
杨云辉和白卓凡看着董炽塬坐下有点诧异,但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黎铭远的豆浆快喝完了,闷着头吃的杨云辉才抬起头来,打量着董炽塬。
“你叫董炽塬?”
“对。”
“所以……你就是那个山东省那边军校联合武术大会的……冠军?”
“准确来说是三连冠。”董炽塬不露声色地说。
黎铭远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杨云辉听了这话,脸色瞬间一变。
“那你……是不是那个……华东—西北军校武术综合能力竞赛的……金牌?”
董炽塬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杨云辉,说:“你有点眼熟。”
“不熟……不熟……”杨云辉支支吾吾地说,黎铭远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
黎铭远倒是没有想到董炽塬是这么一个神级人物,果然,黎光中学有的是大佬,一个个都深藏不露。
“你们那什么武术比赛,都是比什么的?”黎铭远在一边问。
董炽塬看了他一眼,说:“主要项目就是近身格斗、近战武器格斗,还有枪械打靶,当然还有一些别的项目,主要是团队战,比如野战、掩体对射之类的。其实也没多大意思,除了能遇见一些强大的对手之外。举办这些东西就是为了给国家选苗子,我们这些军校走武的人,以后大多就是去当兵或者当警察保安之类的,就算不干这些,最起码有个防身能力吧。”
黎铭远本身还想问问他脸上的刀疤,但是想一想,算了吧,这种问题问他不合适,刚好白卓凡戳了戳他的胳膊,让他准备走,他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
等到了教室,谷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看着手机上的通知(玩手机)了,这一路上,杨云辉一直沉默着,并没有表示什么,黎铭远有点担心,趁着谷老师专心手机,他悄悄地问杨云辉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杨云辉叹了口气,“我以前参加过那场武术竞赛……”
“你不是走文的吗?”
“我……撒了个谎……我是走武的……我怕你们不喜欢我们这些走武的人,觉得我们做事太冲动或者一言不合就上手之类的……”
“怎么会呢,”黎铭远把杨云辉的肩膀扳正,“我觉得你人挺好的,那都是偏见,你也不是那样的人啊,其实你们走武的也不错,到时候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你还能保护我嘛对吧,我和白卓凡那个傻白甜可没你这么能行。”
杨云辉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谢谢。”
“谢什么谢,都是同学,你再给我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通过了预赛,已经晋级初赛了,我们班主任和教练本身还对我挺有期望的,因为他觉得我平常的野战很不错,只要中赛能进去问题就不大,结果……初赛的时候随机匹配对手,结果我的对手是……”
“是谁?”
杨云辉痛苦地挤了一下眼睛,“是董炽塬。”
“然……然后呢?”黎铭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这还用想吗?我被打趴下了,直接被打下擂台了,摔得头破血流,他下手真狠,而且特别快,我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一个过肩摔我就下去了……你说他看着和我差不多高,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强壮,怎么一打起来就这么恐怖……虽然他下来给我道歉了,但是真的很痛啊。”杨云辉装着很疼的样子指了指额头,“我现在一看见他就害怕。”
“别想那么多。”黎铭远安慰他,“他现在肯定都不记得你了,再说你们俩无冤无仇,你害怕什么!”
“啥呀!你没见他刚才都快认出我了。”杨云辉痛苦地闭上眼睛。
“来了不说话!”谷老师站在后面用浓重的陕西话说,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谷老师板着脸看着两个惊慌失措掏课本的人,摸着已经秃了的头顶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慢慢地说出一句:“杨云辉,你跟我来一趟。”
杨云辉一愣,谷老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而且……为什么不叫黎铭远?
就在杨云辉心神不定地被谷老师带出教室后,黎铭远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被带出去,一边翻开语文课本,认真看起了课文,他可不想给老师开学第一天就留下坏印象。
黎铭远本身以为黎光中学的自编教材能整出什么新花样,结果第一篇课文居然还是朱自清的《春》,而更令他感到欲哭无泪的,是课后习题第一个就大大地写着“背诵全文”。
看着这篇长长的课文,黎铭远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就是十万个不愿意,也没什么卵用。
就在黎铭远愁眉苦脸地看着课本的时候,一位矮胖矮胖的女老师穿着一件棕红色外套,满面含笑着走进远志三班教室,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就像是这位老师有什么看不见的气场一样。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老师把语文书往讲台上双手一按,“我的名字叫林武琴,以后呢就是咱们的语文老师,很高兴认识远志三班的各位同学。”
林老师转身在白板上写下“林武琴”三个大字,“嗯……字写的不好,同学们不要学,你可以学习我的很多东西,但不要学习我写字,别到时候上了三年学出去,家长一看说,噫——字写得这么烂,跟谁学的,你说林武琴,然后家长说这林武琴真不咋地,上了三年学啥都没学会,就学会林武琴写字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的学生。”
大家都笑了起来,黎铭远也笑了,看来这个语文老师还是蛮有意思的。
“报……报告。”门口传来杨云辉弱弱的声音。
“赶紧进来,别跟个棍似的杵在门边。”林老师摆摆手让他进来。
杨云辉弓着身子一路小跑回到座位上,看他萎靡不振的样子,黎铭远也不方便问他发生了什么。
“好的,同学们,”林老师拍了一下手,“今天第一节课,我们呢先不上课,就来聊一聊语文,同学们都知道,中国最早……”
或许是第一节课,或许是林老师天生拥有让课堂肃静下来的本领,大家除了偶尔的哄堂大笑之外,并没有人说闲话。
上着上着,林老师突然说:“大家都知道汉语经常有一些一词多义的现象,很多老外呢也经常因为一词多义,学的很痛苦,老师这里就有一个关于‘方便’的故事,当然这个故事有点俗气,那同学们能不能讲一讲这方面的故事呢……那个男生,你叫啥?”
“哎,老师我叫王一航。”“那你有什么故事要讲的吗?”
“啊……就是有一个外国人,他来中国玩,然后有一天,他和朋友一起去街上逛,朋友就说‘我要去方便一下,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外国人就问‘什么是方便啊?’朋友就说‘方便是很重要很紧急的事情。’外国人继续问,朋友说‘方便就是上厕所的意思。’然后这个外国人晚饭吃了一个东西,叫方便面。”
全班先是沉寂了三秒,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笑得人仰马翻,黎铭远后边的那个男生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笑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吓着他同桌,左前方那个女生把头埋在怀里笑个不停,右后方也不知道是谁笑得那么猥琐,不知道的还以为远志三班养了头猪崽,连杨云辉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老师故作惊讶地看着王一航说:“天哪,你这个故事怎么比我那个还俗气……”
……
要不是听了这么一次,黎铭远还着不相信谷老师的水平,不论是他上课的时候脖子一伸一缩地像个鸭子,而且那个幻灯片极不配合他,黎铭远怀疑他到底会不会播放幻灯片,一打开就是自动播放,停都停不下来,随便找了个人上去帮他,结果机子根本鸟都不鸟他,没奈何,最后干脆白板上抄了几道题,剩下的时间就是全班人边做题边看他耸着脖子在教室里转。
之后一节物理课把人上得是心惊胆战,谁也没能想到物理老师李军是个这么强势的一个人,她一进教室,同学们就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这股气场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口大气。
“物理物理,顾名思义,就是‘悟理’,”李军操着一口浓郁的地方腔严肃地说,“在我的课堂上,一律,不许吃东西,如果困了,你自觉站起来,不要让我说你,作业,必须,认真完成,不许,坚决不允许跳步子,不要懒得跟个虫(chóu)一样,上课的时候,你必须认真听讲,不要自己欺骗自己……”
“我感觉她是个话痨。”黎铭远在下面悄悄地对杨云辉说。
“那(nei)个人,你站起来。”李军严肃地看着黎铭远。黎铭远吓了一跳,但还是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等着挨批。
“你为什(shí)么在老师讲话的时候说话!”
太艹了,这可是第一节物理课,黎铭远真是想找个下水道钻进去。
“希望你以后上课能专心一点,不要在下面说闲话。坐吧。”
“这普通话不标准也是没谁了。”黎铭远坐下来的时候悄悄地嘀咕。
……
直到化学课,黎铭远才发现了黎光中学课桌的强大之处,黎光中学的课桌都是单人桌,在左侧面居然有一个小平板,把这个显示屏拉起来,就能立在桌子左上角的地方,上面有老师正在播放的幻灯片和板书,这还是有人向物理老师抱怨坐在后面看不见的时候,教化学的陶老师告诉他们的。最主要的是他们自己的课桌就是一块大显示屏,更恐怖的是这显示屏拉起来,就能看见一个全息键盘和磁悬浮鼠标,这不活脱脱就是一个大电脑吗!
只不过这东西需要权限卡才能运行,这让杨云辉对权限卡这东西愈发痴迷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吃饭,黎铭远实在忍不住问杨云辉早上的事。
“不严重,他就是去问我愿不愿意参加警卫队,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野战我倒无所谓,问题是跟人干架我还是算了吧,董炽塬肯定在里头呢,我就不掺和这事了。”
杨云辉说完,就闷着头往嘴里塞南瓜饼。
“哎对啦,今天中午班干部的名单就出来了,我感觉自己是没希望了。”白卓凡一边大口嚼着土豆丝一边说着。
“那我肯定是也没希望。”黎铭远说着,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汤。
“哎,你们不好奇选社团的事情吗?”旁边桌一个脸色很白男生扭过头来看着他们说。
“你是……”黎铭远知道是同班同学,但毕竟不知道名字。
“哦,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董昱阳,咱们毕竟都是远志三的,就别见外了,大家都认识一下吧,以后也好相处。”
“那好啊,都认识一下吧,我是侯林鹤。”董昱阳旁边一个戴着眼镜,很文气的男生说,还向黎铭远伸出了手。
黎铭远礼貌地握了握,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三个人。
“啊?你们只有一个人是军校毕业的吗?我还以为黎光中学军校的人挺多的。”侯林鹤对面一个男生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黎铭远注意到他脸上有很多痘,而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赶紧戴上了口罩。
“你的脸……”
“啊——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那个——我叫裴轩,你这么叫就行了。”说罢,他突然往旁边看了看,露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
“哎?欣慰和段旗瑞去哪儿了?”
“欣慰在那边呢,段早跑了。”董昱阳向一个方向指了指,欣慰在另一张桌子上和两个外班男生正兴致勃勃地讨论问题,看得出来,那两个人应该是双胞胎。
“他这么早就和外班人认识了?”杨云辉也凑过来问。
“呃……也不完全,刚才排队的时候前面那两个男生在讨论——什么问题来着——结果欣慰就这么加入了,到现在还在讨论。”
“啊……这就是学习的氛围啊……这就是黎光中学吗……我突然感觉我不配了……”白卓凡也凑过来感叹道。
“你们……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问题吗?你们知道关于报社团的事情吗?”董昱阳不甘心地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这下大家才开始认真地想这个问题了。
“我觉得吧,本身应该是选自己擅长的或者感兴趣的,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东西还跟赚德育分有关系,那随便选基本不现实了,总不可能,所有社团的收入都一样吧?”侯林鹤挠挠头说。
“对啊,那就和工作一样了啊,大家肯定都想选高薪的啊。”白卓凡紧跟着补上这么一句。
“肯定没咱们想得那么简单,”裴轩摆摆手说,“那么多人都报,那还得了,你想想现在找工作都得看学历,它也有可能让咱们凭着入学测试的成绩去报。”
“那不可能,”黎铭远摇着头,“光七维能力测试就不可能公开。”
“对,确实不可能,那就是更恶心的情况——它让咱们参加社团测试,通过才能进入。”
“还测试啊……那我没戏了,自个在教室待着吧。”董昱阳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杨云辉摆摆手。
黎铭远站起来想要回教室,结果无意中把经过自己旁边的一个同学撞了一下。
“对不起。”黎铭远揉了揉撞痛了的额头。
对方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黎铭远,黎铭远开始觉得奇怪,但对方近乎纯黑的瞳仁里突然显出了一股极其浓烈的杀气,黎铭远看了一眼就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像看见夜晚里潜伏狩猎的黑豹的眼睛,那种犀利和恐怖的感觉,在对视的那一秒就充斥了黎铭远的大脑,再加上他黑色的鸭舌帽,黑色的口罩和蓝黑色的校服,黎铭远突然觉得这个个子和杨云辉差不多的男孩活像一个黑死神,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死亡气息,他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对方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径直离开了。
裴轩看着脸色不对劲的黎铭远,说:“那个人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也是。”白卓凡在一边应和着。
黎铭远知道他们没有仔细看,体会不到那种感觉,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那么恐怖?看鬼片都没这么害怕过。
黎铭远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迫着自己只去想社团的问题。
可是到底报什么社团合适呢? 27888/11066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