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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入军营(二)

    新兵连的生活有欢声有笑语,但也充满了苦与累,更多的时候还是枯燥,我们基本每天都在机械式的服从班长们的命令,有时候班长的一个命令就能让我们从天堂走向地狱,但我们还是无条件的服从,毕竟在部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两天之后,我旅所有新兵全部到达,我班多了三名新战友,蓝鸿伦,广西南宁的,睡我上铺的兄弟,还有两个河南汝阳的,李梦洋和申家磊。

    本以为我们所有新兵到齐之后就会进行军事训练,哪知连里一点动静没有,班长依然是每天叫我们叠被,有天晚上我忍不住问班长道:

    “班长,我们都来部队三四天了,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呀?”

    班长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语气:

    “你着什么急,他们刚来的还没学会叠被呢,再说你的被子叠得很好了吗,还不是那个鸟样。”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问过班长半句关于训练的事,依然是每天压被叠被,这一叠又是三天,算下来我们到部队的第一周都是在叠被,不过我的被子还是开始有了豆腐块的样子,不过距离班长的标准还差得很远。

    到部队的第二周,我们的军事训练就正式开始了,队列训练是全军所有新兵的首训科目,也是最为枯燥的训练科目,我们每天顶着烈日在训练上尽情地挥洒着我们青春的汗水,听着班长每天重复数百遍的命令:

    “齐步走,一二一。”

    “向左向右转。”

    “敬礼。”

    我们也就做着数百遍重复的动作,队列讲究的是整齐划一,动作一致,只要一人出错,就得全班受罚,训练场上谁都会有精神不集中的时候,出错是在所难免的,有的手出慢了,有的脚出慢了,导致全班不在一个频率上,有的听错班长口令做出错误的动作,有的直接就是犯迷糊,训练场上我班长最常骂我们的一句粗话就是:

    “你他妈的脑子里想的啥呢,人人都不出错,就你喜欢冒泡。”

    总之训练场上集体受罚是再正常不过了,练不好的那个班休息时间也接着练。

    有次指导员对我们进行训话,有个新兵用手抓了下头被连长看到了,连长罚我们站半小时军姿,我们前后左右拉开一米的间距开始木桩似的站定,班长们就在我们中间来回走呀走,看我们是否偷懒。

    站军姿外行看你动不动,内行看你的手指有没有贴紧大腿,手臂有没有夹紧,脚腕有没有绷直,真要认真站军姿,不到十分钟就能让人汗流浃背,所以如果半小时都不出汗的那肯定是偷懒了。

    班长们最喜欢用的伎俩就是俏俏地走到我们身后,拔弄我们的手指看有没有贴紧大腿,如果一拉就离开大腿的那种指定得挨班长一顿喝骂,或是用脚尖轻点一下我们的脚腕,如果一点腿就向后弯那种也少不了一顿收拾,所以站军姿时我们都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只要感觉到身后有人,立马全身紧绷的跟弹簧似的。还有一招是让我们防不胜防的,就是班长刚从你身后走过,当你以为他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转身一个回手扯你的胳膊,你的胳膊要是被轻易扯开了也得完犊子,我就吃过这招的几次大亏,这招看着比较猥琐,是四班班长常用的招数,后来我和申家磊因为取笑四班长的这个动作而被连长罚不准吃饭。

    因为站军姿,七班有个新兵差点选择退兵,那次我们全连都在训练场站军姿,七班长点了他们班一个新兵的腿腕,可能是那个新兵站军姿的时候身体过于前倾了,一蹬就往前倒地上了,他觉得委屈趴在地上哭着大声喊到:

    “报告,我不当兵了,我要回家。”

    听到这话七班长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七班长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

    “把你的眼泪擦干净给我站起来,你现在是一个兵,不是三岁小孩,趴在地上哭哭啼啼成什么样,这里是部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你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当初为什么来当兵。”

    晚上回到宿舍这名新兵就给指导员写退兵申请,他说在这里一点人格都没有,这不是他想象中的部队,他感到很压抑,他想回家。后来连长和指导员对他做了多次的思想工作才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其实当时大家都觉得新兵生活挺苦挺压抑的,等我们都成了老兵的时候,才发觉我们那时候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新兵连所受的苦不过是对我们人生的一个小小的磨练。

    新兵连虽然很苦,但也是最让人难忘,那时候训练量大,每天除了正课的军事训练,还有体能训练,早操三公里,下午三公里,加上班长罚跑的每天基本都在十公里左右,体能消耗特别快,晚饭时候虽然吃饱了,但到晚上九点左右就开始感到饿了,新兵连除了一日三餐,就只能喝白开水了,根本就没其他吃的,所以我们每晚从炊事班打扫完食堂都会偷偷带几个馒头回来,晚上饿了就悄悄吃冷馒头充饥。其实这事班长是知道的,但他也装不知道,毕竟他们新兵那会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想想,新兵连的馒头应该是我们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了,那种味道只有当过兵的才能体会。

    进行军事训练的同时,我们的叠被也从来没断过,中午班长都叫我们到走廊大厅压被子,偶尔会抄写背记条令,新兵连根本就没有睡午觉的时候,困了也只能靠在被子上偷偷眯一会,有天中午穆贞顺压着压着睡着了,正好被我们班长出来上厕所给看到了,班长走过来踢了他屁股一脚说道:

    “谁让你睡觉了,你的被子压实了吗?你的被子叠得就跟一坨屎一样你还好意思睡?”

    穆贞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站起来耍起脾气说道:

    “报告班长,我们为什么要天天叠被子?我是来当兵报效祖国的,不是来做这种无聊的事的。”穆贞顺满脸的轻蔑与不屑,一副十分不服气的样子,周围的战友听到情况,也都停下来,似乎在等待着听我们班长的意见。

    我们班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们说道: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压被子很无聊?那我就给你们找点刺激的事做。”

    班长走到大厅门口对我们喊道:

    “五班都有,全体集合。”

    我们六个立马放下手中的被子,成两路跑到宿舍楼前集合。

    “目标足球场,五公里越野,跑完回来向我报告。”班长的语气冰冷平静

    我和穆贞顺的体能都比较好,跑完五公里倒也没啥事,也就出了点汗,其他人就不行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梦洋身体最弱,顶多就跑了个三公里就跟着我们回来了。

    回到大厅见班长正拿个凳子做着等我们呢,我向班长报告道:

    “报告班长,五班五公里越野完毕。”

    看着我们个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班长似乎很满意,他说道:

    “很好,但我感觉一个小小的五公里对你们来说还不够刺激。”

    我们本以为跑完五公里也就完事了,哪只班长突然话锋一转,我们就知道凉凉了。

    “全班都有,俯卧撑准备,五十个。”班长的命令永远都是那么冰冷,不容你有半句抵抗。

    刚跑完五公里的我们都还没缓过气来,又要做五十个俯卧撑简直能要我们的命,我和穆贞顺还勉强坚持做完,他们几个做到一半就双手双腿都在打颤了,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流到地板上,李梦洋做到第十个就直接趴地上起不来了。

    那天中午,班长一招把我们六个全给制服了,也震慑了全连所有新兵,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抱怨过压被子,即使很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的压被,班长在我们新兵眼中也从此获得了“全连第一狠人”的称号。

    晚上点名时指导员给我们解释:“整理内务,叠好军被,是我军的优良传统,也是我们每个战士的职责,作为一名新兵,叠被不仅能磨练我们的意志,训练我们的心性,更能体现我们军人的良好作风和优秀品质。”下连队我才明白,其实夸一个人的被子好是对他很高的恭维,因为这句话隐含着“作风过硬,真正军人”潜台词。

    那几天我感觉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怎么部队和我之前了解的一点不一样,其实有这种想法的又何止我一个,都觉得自己是被电视电影给骗到部队了,这里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充满惊险、刺激和挑战的热血生活,新兵连有的只是紧张,服从和枯燥,有的战友甚至都有了回家的想法,但想想我从贵州把工作辞了跑回来当兵,不顾爸妈的反对选择了这条路,再怎么苦也要坚持下去,至少也要把这两年的义务兵干完,不然就这么灰溜溜的地回去了实在丢不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