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辆黑色车停在了杨骏家门口。
一名穿着黑西装的壮硕男子走下车，掏出照片辨认了片刻，问道：“杨骏先生？”
由于从小就缺乏营养，杨骏的身材瘦小，他仰头望着男人，紧张地点了点头：“是我。”
“您好，我是贝弗生物的工作人员，昨天发给您的协议，您应该已经看过了，如果没有疑问，咱们现在就走吧。”
“好。”
男人十分贴心，不仅为杨骏拉开车门，还主动帮他搬运行李。
在街坊羡慕的眼神中，杨骏坐上车，刚坐稳，身边的车门发出锁住的响动，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笑了笑，“这样安全。”
汽车的座椅十分柔软，远比家里老旧的薄木板床舒服得多，长期的睡眠不足，让杨骏坐上车不久，便倚着车门睡去。
等到男人将他推醒，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到了，下车吧。”
杨骏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他看向周围，发现身处一片建筑群中，周围建满了纯白色的建筑，建筑外侧是一片五米高的围墙，围墙顶部卷着一圈圈带刺的铁丝网，围墙周围立着高高的塔楼，有人站在上面向下方俯视。
这和他想象中的生物公司不太一样。
“别傻看着了，跟我来。”男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
杨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进入这里以后，男人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变得有些冷淡。
他提着行李箱，跟着男人穿过两道大铁门，来到一扇红色的金属大门前。
男人回头对他说道：“这扇门后，是公司最核心的研究所，进去以后听从指挥，不要乱跑。否则，后果自负。”
男人没有继续跟着，让杨骏独自进了门。
进入门后，杨骏率先看到的不是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而是一群荷枪实弹，气势凶悍的守卫。
守卫刚见面，就推了他一把，“磨蹭什么呢，快走！”
他走在前面，持枪守卫跟在后面，如同押送犯人。
在守卫的指示下，他来到一间房间，里面已经到了十几个人，只是看一眼，他便知道这些人都来自城墙区。
他们和他一样，都是试药人。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走进来，举着名册念道：“杨骏。”
“在。”
“很好，都齐了，跟我来吧。”
十几名试药人，在同样数量的守卫看守下，跟着工作人员向研究所内部前进。
集合的房间后面，是一大片运动场，这里是试药人活动的地方。
每一块区域都有试药人在做着测试，身边的研究人员不断监控着数据，并发出指令。
杨骏等人没走多远，远处便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吓得他们打了个哆嗦。
“这些家伙，又逗那个试验品了。”工作人员不满地抱怨了句，随后对众人道：“不用怕，那是研究所饲养的辐射兽，它不伤人，继续前进。”
穿过一条走廊，前往另一栋建筑时，杨骏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看到了辐射兽。
他从小就生活在城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辐射兽。
那只辐射兽通体呈淡绿色，身材高大的像座山，站直身体将近三层楼那么高。
它有着野兽一样的头颅，只不过多长了几双眼睛，能同时看清所有方向。嘴巴为十字装，除去连通两耳的横向嘴唇，竖着还有一道从脑门直达下巴的裂纹，吼叫时脸会像花一样张开，露出里面密集的尖牙。
它的四肢长短相近，能像人一样站立，也能像动物一样四足奔跑，体表不断分泌着黏液，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一层透明的液体。
它戴着项圈，项圈上挂着粗大的金属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在越野车上，几名守卫正在逗它。
其中一个拿着大号皮球，狠狠一脚踹飞，随后吹了个口哨，喊道：“去捡回来！”
辐射兽四肢着地，大步奔跑，每次落地都令周围地面发出震动。
它两步便追上气球，气球还未飞到最高，便被它张嘴咬住。
落地之后，它并未返回守卫那里，而是冲着杨骏所在的地方狂奔。
“这家伙，发疯了吗！”
守卫开动越野车，想拉住辐射兽，奈何辐射兽力道太大，反而拖着越野车倒退。
辐射兽冲到试药人面前，十几名守卫已经举枪准备射击，却见它张开嘴，将球吐到了杨骏脚下，随后发出了迷之吼叫。
这声吼叫传到杨骏耳中，却分明是“哥哥，来一起玩啊。”
这一瞬间，他的意识像是炸裂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向辐射兽靠近，颤抖地说：“你是小明？”
辐射兽回应似的吼了一声，没等它继续出声，身后的守卫已经赶了过来。
随着他们按动一个按钮，辐射兽戴着的项圈发出耀眼的电弧，它发出了一声惨叫，便瘫倒在地。
守卫上前踹了它一脚，吐了口口水，“他妈的，发的什么疯，拖走！”
杨骏眼睁睁看着它被越野车拖走，缓缓坐到地上，说不出话来。
等辐射兽走远，守卫们收起枪，带杨骏进来的守卫冷声道：“怎么，被吓得走不动了？”
杨骏挣扎着站了起来，低着头道：“有点被吓到了。”
守卫哼了一声，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略微湿润的裤裆，硬气地骂了声：“出息！”
十几个试药人被分在同一个宿舍，注册信息、换制服、体检，一套流程走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研究所提供的晚饭很丰盛，是真的肉和蔬菜，而不是肉和蔬菜风味的营养液。
选用的都是无污染食材，没有怪异的苦味，杨骏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差点把盘子也吞下去。
晚餐结束，守卫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杯药剂，让他们喝下。
喝完药剂，十五个试药人，当场死了三个。
那三个试药人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身体不断肿胀，变色，蠕动，最后缓缓僵硬。
等到被工作人员拖出去时，模样已经与人类没有丁点沾边。
一个秃头中年人看着瑟瑟发抖的试药人们，欣慰地说道：“这轮实验体的品质很高。”
试药人们都被吓傻了，有些呆在原地，有些哭喊着要离开，有些干脆想要直接逃跑。
杨骏和他们都不一样，他送完餐盘，就转身回了房间，没有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当晚，包括他在内，回到宿舍的只有九人。
深夜，其他人还在哭泣的时候，杨骏用手拔下自己的一颗假牙，按动了上面的按钮。
他缩在被子里，忍着眼泪小声道：“小明，哥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说过的话。
“你的弟弟被卷进了一场邪恶的人体实验，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如果想救他，就必须帮我找到研究所的位置。进入研究所后，找机会按下假牙的按钮，我会立刻赶来救你们所有人出去。”
龙江区与山南区交界处，廖瑜穿着黑色紧身皮衣，戴着亮黄色头盔，正躺在一辆黑色运动型摩托上，呆呆地盯着手里的手机。
嘟嘟，伴随着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地址。
她瞬间蹿了起来，对还在吃夜宵的跟班喊道：“信号来了，地点离这儿不远，出发！”
跟班仓促收起盒饭，骑上停在一边的小绵羊，对着近乎看不到的尾灯喊道：“瑜姐，等等我啊！”
二十分钟后，跟班把小绵羊停在路边，小跑到廖瑜潜伏的山头上。
他接过廖瑜递来的夜视望远镜，看着下面戒备森严的研究机构，说道：“是独眼刘的巨人安保，哇哦，还有机枪，有点难搞啊瑜姐。”
廖瑜重新坐上摩托，“我有办法冲进去，进去以后我直接去抓费斌，解救试药人就交给你了。”
跟班一脸苦涩，“别吧，瑜姐，咱们只是记者，要不要这么拼啊。”
“贝弗生物涉及上千起失踪案，数十起违规生物实验，记者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吗？”
“那是警察的事。”跟班吐槽道。
“如果抓住他们，关于贝弗生物的恶行，多少篇报道都能写得出来。”
“这也太牵强了吧。哎，等等，瑜姐你看。”
顺着跟班的指引，廖瑜看向下方的山路。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戴着灰色口罩的家伙，无声无息地来到研究所路口的关卡，一撬棍敲晕守卫。
随后他一路潜伏，连着放倒了四个守卫，一个外出的工作人员，以及传达室里吃夜宵的两名门卫，掏出身份卡刷开了研究所的大门。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研究所的神秘人，跟班兴奋地道：“瑜姐，这下不用咱们出手了，跟着拍他，新闻不就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