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锁的窗户，完整的墙壁与天花板，伤痕累累的房门，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恶魔……
它是怎么做到的？
李智审视着田冬死亡的密室，目光最终落回手上的照片，那个出现在窗户前的爪痕。
眼前的爪痕，让他想起反锁的茶水间，那里也有一个突兀的爪痕。
两个爪痕在他脑海中重叠，一道灵感急速闪过，为了捕捉着一闪而逝的灵感，他马上使用了演绎法。
根据田冬所说，茶水间反锁的门和门后的杂物，都是他和田夏所为，门向内侧开启，有杂物堵门的情况下，即便有人拿着茶水间的钥匙，也无法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进入茶水间。
也就是说，茶水间也是一间密室。
两间密室内都有爪痕出现，难道恶魔拥有穿墙的能力？
不可能，如果它真有这种能力，就不会对着房门攻击那么久。两间密室一定有我忽略掉的相同点，而那一点，能够指明恶魔相关的能力！
李智的注意力从抓痕上移开，观察起照片上其他的细节。
中心大楼是一座“圭”字形建筑，宿舍区分布在四横的区域中，廖瑜的相机性能很好，透过照片上的窗户，能看到对面宿舍的内部情况。
一阵酥麻感涌上心头，窗户，玻璃，透明，他想起来了，发现茶水间的爪痕，也是通过门上的通明玻璃。
再结合恶魔无法破坏房门的线索，一个结论在他心头生成。
“恶魔可以出现在它视线所及的地方！”
李智的结论抛出，引得其他人陷入沉思，廖杰率先想通其中关键，认可了这一猜想。
廖杰随即说道：“如果让你们躲在一间完全不透明的房间，是不是能躲过恶魔的追杀？”
李智摇了摇头，“一旦选择了这种做法，就等于完全丧失了主动，将希望寄托在恶魔的无能上。和这些家伙战斗，无论是战斗还是逃走，都好过原地等死。”
廖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讨论躲藏方案，而是提议道：“那我们不妨先找出怪物杀人的规律。”
“杀人顺序？”
作为黑川市刑侦总队长，廖杰对于案件拥有超常的直觉，他分析道：“发生骚乱时，怪物没有攻击前排被标记的其他人，而是选择了追杀田氏兄弟，说明它挑选目标一定符合某种规律，并非随机猎杀。”
“在追杀过程中，沿途没有其他人死于恶魔之手，甚至在攻击田夏时，都没有顺手伤害田冬，说明这种规则对它束缚很大，大到很可能不是它不想杀顺序以外的目标，而是不能杀。如果发现了它的规则，并加以利用，说不定能用规则困住这只恶魔。”
李智听得眼前一亮，习惯了平推，一心想着如何发现并伤害到恶魔，让他忘了正常打boss的流程，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他试着用演绎法分析，可惜他对死去的四人了解太少，情报不足，演绎法无法发动。
“廖队长，对此你怎么看。”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廖杰缓缓道：“我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怪物，对于它们的线索了解有限，只能提供几个方向。在传道厅时，小瑜因为拍照引来了恶魔的攻击，而照片上她并没有被标记，那她应该并不在杀人序列中。”
“恶魔能因为拍照不顾杀人序列出手，那杀人序列的构建，是否与拍照或拍照背后的含义有关呢？”
顺着廖杰的分析，李智说道：
“是感知。廖瑜小姐的相机，本身是一件特殊物品，普通人使用，有很小概率能拍摄出这些特殊怪物的存在，当她即将感知到恶魔的同时，恶魔便能顺着这股感知发现她，进而对她发动攻击。”
结合自己惹上恶魔的过程，李智看向卫一清，急切地问道：“卫先生，你是九层的管理员，在我们中对雕像和四名死者最为了解。他们生前有没有对雕像做过什么，或是发现雕像出现过什么异象？视觉、听觉、触觉甚至梦境都可以。”
也许是田冬死在眼前，对卫一清带来的冲击太大，从进入房间开始，他就对着尸体怔怔出神，并没有及时回应。
“卫先生，卫先生！”
李智又喊了两遍，卫一清才反应过来，他神情有些呆滞，费力思考了一会，回答道：“也许是接触。”
“接触？”
卫一清：“雕像是陈会长从他一位艺术家朋友那里买到的，据说是重启历前的老古董，加上雕工精细，对圣者容貌刻画传神，推测为亲身经历过‘圣者斩魔’的工匠所做，也正因为这座雕塑，陈会长才能请动理查德主教。”
理查德主教也被恶魔所标记，一同跟了过来，他点头承认了卫一清的说法，
“我们认为，这座雕像是圣者斩魔真正存在的重要证据，它有极大的象征性，陈悟会长答应在布道会后将雕塑赠予教会，所以我才会出席。”
卫一清继续道：“副会长是古董协会的成员，购买之前，陈会长带他去鉴定过真伪，买下雕像后，由田夏和田冬把雕像运回互助会。他们接触雕像的顺序，正好与死亡顺序对应。”
“之后呢？”李智问出了在场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为了保护雕像，雕像运送回互助会，吴会长就锁了仓库大门，到昨天为止，期间并没有其他人接触。”说到这里，卫一清双眼直勾勾看向理查德主教。
理查德主教脸色大变，下意识后退半步，颤抖地问道：“下一个是我？”
卫一清点了点头，指着理查德主教和他身边的神父说：“昨天下午，陈会长带着理查德主教和拉尔斯神父观赏雕像，我在理查德主教之后触碰了雕像，再之后就轮到拉尔斯神父。关闭仓库门之前，廖队长身边的石副队长来找我喝酒，我趁机也带他参观了雕像。副会长晚上要走了钥匙，带梁老和刘先生去过一次仓库，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石毅？”廖杰有些意外，不过并未继续追问，因为现在有更麻烦的事让他头疼。
恶魔的下个目标是理查德主教，如果他死在黑川市，会带来很多麻烦。
无名之劫后的重启历，原本的世界格局被打碎重组，人类社会主要由四大势力掌控：钢铁堡垒、自由高塔、光明之杖和生命法则，黑川市隶属于钢铁堡垒，而光明复苏教会则属于光明之杖。
如果把四个势力看做四个国家，光明复苏教派就是光明之杖的国教。
黑川市的光明教会不只是宗教机构，更起到类似外交使馆的作用，理查德主教相当于高级外交官员。
如果他死在看不见，摸不着，无法解释的恶魔手里，黑川市无法给教会一个交代，恐怕会转化为外交纠纷，扯皮到最后，锅恐怕要轮到在场的他背。
一个小小的外交官不至于让他多为难，但终究是件恶心事，好不容易找借口离开家，要是因此被调回去就麻烦了。
廖杰对未来发愁，理查德主教为现在发愁，李智则是为这些人之后就是自己发愁，气氛一时凝重无比。
大家脸上都一片愁容，唯有卫一清表情没有变化，依旧一脸麻木。
他直勾勾盯着李智，出声问道：“仲裁者阁下，你认为恶魔为什么会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