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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回府

    誓师大会,旌旗蔽天,威武队列……对于东荒众妖来说,是不存在的!

    在林骏看来,牛首猢狲的成长过程,很像“养蛊”:一群猢狲在千里牛首山中野蛮生长,觉醒的化妖自相残杀——凶猛的杀弱小的,力气大的吃力气小的,最终活下来的猢狲,独登牛首岭,成为“牛首之王”。

    他不太清楚龙解塬血鳅的行为模式,根据道听途说,似乎是近亲繁殖,抱团群居。至于旸林的白嘴乌鸦和碧落崖的碧眼朱鹮,类似血鳅……而秃岩谷的黑鬃玉角彘,文明程度最高,以血缘为纽带的部落生活,掌握一定水准的炼器技能,成员分工明确……

    正午时分,全副武装的朱吞一马当先,领着拼凑起来的七八百只小化妖,出谷直奔西北方向的龙解塬。两只鸟妖首领展翅高飞,领着一群鸟妖探路。

    三首狮妖则施展了某种幻术,隐掉两个较小的畸生头颅,鬼鬼祟祟地扮做呆头呆脑的小妖,混在大部队中间——预谋坑血鳅呢!

    林骏临崖远眺,直至群妖奔腾而起的尘雾渐渐消散,又潜回洞穴,尾随姗姗来迟的巡逻小队,把中央谷地连同周边崖穴大略转了一遍,收集到不少零碎情报。

    什么留守的少谷主以身作则,每天坚持巡视周边哨站,直至夜幕降临才返回地宫啦;什么少谷主爱护手下兄弟,计划取消谷地外围警戒啦;什么猥琐狈妖骄横霸道,强逼内卫队的兄弟们日夜巡护矿坑,还向少谷主伸爪要更多的人手啦;什么谷主亲弟——卫队头领正在挑选能干的兄弟,过两天去抄牛首岭猢狲老巢啦!……

    谨慎的林骏,耐住性子在崖边洞穴里又蹲了两天,实地验证听来的流言蜚语——以往不见不散的巡逻队杳然无踪,天上地下密布的暗探也没了踪影……他把朱青记忆里的路线仔细过了好几遍,深入巢穴探查了两次。

    猪妖巢穴,建在一处百丈深的巨大洞窟里。

    整个洞窟,像一个嵌进地壳的巨大漏斗——洞口直径有两三里,洞底只有几十丈方圆,一条沉铁矿石铺就的宽阔道路,从洞口开始,沿着漏斗内侧盘旋而下,直达洞底。

    顺着道路向下走,每隔十丈,就有一根高大的石柱撑在路外侧。

    石柱中段面向路的区域,开有凹槽,里面放着人头大小的太阳石,发出橙黄暖光,能勉强看清路面。

    “漏斗”中段,路的内侧,凹进去一个半月形场地,场地四周还开凿出十来间石室。这些石室是猪妖卫队的临时驻地,里面常驻两队猪妖卫士。

    看得见耸立在洞底中间的高大太阳石立柱时,隐匿状态的林骏听见断断续续的噪音。

    那声音起初朦胧,随即清晰可见,接着愈来愈近。

    “叮当……叮当……”

    太阳石立柱正面,碑上刻着一串蝌蚪妖文——秃岩谷。

    林骏转过视线,打量立柱旁边的石制方向标——上下交错的四个方向标上,

    刻着小一号的蝌蚪文:从东向西,由北到南,分别写着矿坑、厅堂、储藏、营房。

    他挨着边绕过中央立柱,向北潜行,穿过五名猪妖卫士把守的悬空石板——石板两侧是黑魆魆不见底的深渊——再次走进一处百丈方圆的洞窟。

    洞顶离地十来丈,倒立着一排排森然“利齿”——一丛丛尖锐石笋,一些石笋尖上嵌着小块太阳石,远远望去,像冬夜里稀疏的群星。

    沿着洞壁,倾斜挖出上下三层、数以百计的石屋,一条盘旋石路串联其中。

    远远看见身着简易皮衣、来来往往的黑毛猪妖,有些猪妖身后还跟着体型硕大的黑猪——尚未化妖的血亲。林骏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座放大的蜂巢。

    按照朱青的记忆,他小心翼翼地摸进开在北边洞壁上的高大石殿——五六丈高的小型洞窟。

    这座被称为“厅堂”的洞窟,四壁和顶部平整光滑,镶嵌了更多的太阳石,绘刻了不少妖帝、妖神和猪妖塑像,像一座简陋的宫殿。

    殿中央,交错摆放了六张巨大的方形沉铁桌,每张巨型沉铁桌外侧,都摆了十来张排列整齐的靠背石椅。沉铁桌中间,凿开一方长宽均两丈有余的大型火塘。

    这些铁桌石椅,大约占据殿内三分之二的空间。大殿东、北、西三侧,还有几十间门口铭刻了蝌蚪妖文的厅堂。

    林骏挨个查看,在正对着入口厅堂旁边,找到了朱青之母朱小花的名字——和朱青的记忆一模一样。

    他放下担心,悄然潜回太阳石立柱所在的洞穴,向东溜进矿坑。矿坑入口极窄,仅容得下三头猪妖卫士并排行走。除了六只猪妖门卫,两丈宽的入口覆盖了一层明亮光膜,使林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有一阵阵叮当声响——先前林骏在漏斗通道里听到的噪声,不断往外飘荡。肯定是狈妖设下的某种阵法。

    林骏犹豫片刻,退了回去,潜入南边的储雪区——他不知道那道阵法会不会识破自己的魅隐。

    地下洞窟与地表简直是两重天。储雪区竟连通着一座看不到边的地下湖,湖周围长满巨大的发光蘑菇,几十只身形肥大、尚未化妖的巨大黑猪,正在蘑菇丛林里大快朵颐。没发现任何仓库模样的建筑。

    林骏松了一口气:义兄张世安的话没错,灵石仓库设在矿坑里。

    深秋的秃岩谷,干燥多风。

    林骏目送以身作则、勤奋肯干的朱能,在一队高大肥壮的猪妖卫士簇拥下,悠然走出谷口,继续它的巡视之旅,便一跃而起,施展魅身变……

    掏出一绿一白、尖端镶着金环的特色獠牙,往嘴里一卡;接着开启周身毛孔,把一堆浓密漆黑的鬃毛牢牢吸紧,穿上典雅的墨绿皮甲,套上典雅的墨绿皮靴,把娇嫩前蹄背在身后,腆着圆溜溜的肚皮昂首睨天,迈开六亲不认的傲天做派——令朱吞见着就头疼,朱能见着就膈应,朱小花百般溺爱的前“少谷主”朱青,回府啦!

    驻守“漏斗”中段的猪妖卫士远远看见它,连忙紧闭石室大门。把守悬空石板的猪妖卫士见是它,心里虽大呼晦气,可面上的活一样都不能少——躬身高呼:“少谷主!”

    一路畅行无阻——朱吞领兵在外,真正的少谷主朱能外出巡视哨站,谁敢多嘴询问朱青这几天去哪了?您的卫队哪去了?

    朱青大摇大摆地走到母亲朱小花的厅门外,悲声大叫:“娘……孩儿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