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碧海阁毗邻东海之畔,不时有海风呼啸而过。
屋内,一灯如豆,风从窗户缝隙里吹入,吹得灯焰时不时地左右摇摆。
青夜玩了一整日,早已依偎在娘亲缈的怀中,累得呼呼大睡。
何缈将被子给青夜掖好,这才转过身子,乖巧地钻进了颛孙渊的怀中。
颛孙渊照例伸手紧紧环抱住了她,冰冷的唇印在她的鬓角。
何缈知道,颛孙渊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的时候,表面看着跟平日里清冷的样子没有几分区别。
只那双丹凤眼低垂着,周身有一股不自觉的冷意,四周温度都降低了几分,好似空气凝固了。
哪怕是只毛茸茸的动物,靠近他都要冷得抖三抖,裹紧自己的皮毛赶紧离开。
何缈亲昵地将头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平静又沉稳,又带了几分冷意。
她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渊哥哥~”
她讨好地轻唤一声,哥哥两字还特意拖长了声调,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嗯。”
颛孙渊沉声应道,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乌黑的发髻。
何缈心中一咯噔。以前她这样子撒娇哄他,他早就不计较了。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才是他们回人间的第二日。
天长地久,日子长得没尽头,要是心中留下了什么芥蒂,那可不妙。
想到此处,何缈堆起笑脸,笑靥如花,小鸡啄米似地亲了亲颛孙渊的嘴唇。
颛孙渊募地一翻身,吻着她的嘴唇,似乎带了点惩戒的意味,咬得何缈嘴唇都红了起来。
“还有孩子......”
何缈惊呼一声。
颛孙渊一挥袖,正在熟睡中的青夜已经出现在了屋外的软塌上,却浑然不觉。
他冷着一张脸,抿着嘴不说话,只知埋头。
何缈心底松了口气,这样子应该算是哄好了吧。
许久,夜深无月,室内的油灯不知在何时早已灭了,屋内一片昏暗。
四下安静,只有家具的吱吱呀呀声,消散在海水拍击崖岸的波涛声中。
颛孙渊支起身子,胸膛尤其起伏不定,一双幽暗的眸子却紧紧盯着何缈。
“解释。”
他冷声道。
何缈心头一颤,又有些无奈,非要在这个时候吗?
当下只低声,眼珠子一转,故作疑惑地问道:“解释什么?”
话语中带了点说不出的委委屈屈。
“虎须,还有玉麒麟。”颛孙渊似乎不愿意轻易放过她,冷声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何缈先是故作委屈,软绵绵地捶打了他胸口两下,发现他纹丝不动,一开口,便带了几分哽咽:
“解释什么?”
何缈委屈地啜泣道,“你就当我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罢了。反正青夜连后爹都认好了,赶明儿我就带着她过去,免得被人白白嫌弃.......”
说着,眼泪已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没有嫌弃你。”
颛孙渊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便软了下去。
何缈脑中还在快速地思考着对策,总之得先反客为主,再倒打一耙。
她不依不饶,泪珠挂在脸颊上,别过脸去,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道:
“你不就想要听到这些吗?那我都招认了,那些东西都是我的情郎送的,我就是喜欢拈花惹草,见一个人爱一人,行了吧。”
说着,便挣扎了起来,哭闹道:
“你还不放开我,左右是我配不上你洁身自好,高攀了。”
颛孙渊单手攥住她乱动的皓腕,轻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缈将脸扭到一边,梗着脖子,噘着嘴不说话。
颛孙渊见状,密密麻麻的吻,都落在她莹白的脖颈处。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两个人又各怀心思,带了点倔强与赌气。
“娘~”
外头,青夜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疑惑。
好似晴天一声霹雳,顿时吓得何缈不敢动弹,也不敢吱声。
“娘,你哭了吗?”
青夜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她刚才好像听到了娘亲的哭泣声。
“没有。”何缈忙开口解释道。
青夜本来就是突然被惊醒的,听了娘亲的话,放心地一头扎进枕头,蒙头大睡起来。
直到听到外面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何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推了颛孙渊一把。
他依旧纹丝不动。
何缈半是懊恼,半是哽咽道:
“我确实见过上官将军,他求我救下前朝的小太子,你若是不信,去问郑悟就是,他就是前朝太子。”
“至于玉麒麟,是阿喵的魂器,我自然要贴身收好。”
说着,自己抽抽噎噎起来,赌气不再说话。
何缈别过身子,乖乖用被子裹好自己,装作生气的样子。毕竟,倒打一耙可是渣男惯用的手段。
她说的确实没有一句假话,只是跟实际情况稍微有些出入。
虎须也好,玉麒麟也罢,只是过往罢了。
但看这个样子,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心中能完全不介意。
何缈脑中胡思乱想,不禁想起了师父临终前对她的告诫,师父说她命犯桃花,让她悠着点。
她之前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现在才知道棘手了。
“缈缈~”颛孙渊伸出双臂,从背后搂住了何缈。
何缈挣扎不了,继续抽噎道:“左右你怀疑我,干脆放我走算了。不用这么欺负我。”
“我错了。”颛孙渊沉声道歉道。
“哼~”何缈冷哼一声,得理不饶人。
“缈缈,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颛孙渊附耳在她身侧,低低地道。
何缈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毕竟小作怡情,大作伤身。
当下转过身去,凑在他身边,委委屈屈地道:“只有你~”
颛孙渊听到此处,心头一震,搂紧她,许久,沉声道:“嗯~~”
黑暗中,何缈睁大了眼,这次算是哄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