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年的功夫眨眼而过。
这十年,何缈同郑悟一直待在“岑溪”这个小城,住在河岸旁边的茅草屋内,吸收天地之精华。
这十年间的前八年,每逢新年,那位杜大人都会亲自携带着送礼来问候。
不过,何缈从来没出面过,都是郑悟以师父在闭关的名义,直接拒绝了会见。
最后一次,是两年前,这位杜大人要高升了,前来告辞。
何缈不得已,勉强见了一面,只拱手道:“祝大人官运亨通,诸事顺利。”
杜中立见到女子容颜同八年前别无二致,一身青衣更添灵气,彻底相信了女子并非凡人,当下忙拱手行礼道:
“借仙姑吉言。”
待到再抬头,眼前哪里还有方才女子的身影。
“杜大人请回吧,我师父闭关修行,正是紧要的时候。”一旁的郑悟只冷冷地道。
杜中立望着眼前的男子,八年前初见,男子脸上还是有几分青涩在的。
如今一晃八年过去,男子面容周正,眉眼俊朗,周身气质越显沉稳。
当下无奈,只得转身告辞。
郑悟此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
玉麒麟吊坠内,那位高阶水系修士留给何缈的灵力,被她尽数吸收,何缈也因此顺利步入了筑基后期。
她知道,自己该是准备凝结金丹的时候了。
书上记载,从筑基期到达金丹期,一共需要历经三道天雷。
雷劫是天地之间,对于修行者的一种考验。
毕竟,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只有渡过雷劫,才有资格凝聚金丹。
传说步入金丹期的这三重雷劫,一次比一次凶险。
惊修道之人,在渡过雷劫之际,必须有法器在身,不然轻则前功尽弃,沦为凡人。
重则魂飞魄散,形神全灭,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何缈已经觉察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不断地朝着丹田之地聚集,她深知,天雷的落下,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十年的功夫,她几乎是没有片刻的休息,彻夜不停地修行,终于得到了步入金丹期的资格。
比起其他的天才,自然算是晚的了,但是以她的天赋资质,能够走到这一步,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为了应付这次的三道天雷,何缈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则是布下护身阵法,防止天雷落下,伤及无辜凡人;也防止自己被外物冲扰。
二则,应付天雷,必须得有法器护身。
何缈犹豫再三,盘点了自己全部的防御性法器,也只有从玄阴宗少主贾盛手上拿来的那个圆盘,还可以勉强一用。
此物是个先天灵宝,对抗一道天雷应该还是可以的。
其他的东西,要不只是适合筑基期使用,能力太弱;要不就只是攻击性的法器,均不合适。
最后,她叫来了郑悟,叮嘱相关事项。
如今的郑悟,已经步入了筑基初期,有何缈这个师父在,最好的灵石和丹药,最好的筑基丹药。
加上郑悟在修行之路上,有些悟性,人又肯吃苦。他的修行之路,比之何缈来说,顺利得不止一星半点。
何缈昔日喜欢的,就是能够得到师门的庇佑,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
师门被灭后,她意外走上了这条艰苦的道路。因为她自己吃过苦头,所以才不想让自己的徒弟也吃苦。
“小悟,万一,我是说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无法渡过雷劫........”
何缈的话刚刚说到此处,郑悟浑身一个激灵,红了眼眶,沉声道:
“不会的,师父此次必能顺利结成金丹,修为大成。”
何缈态度平和,接着道:“你记得,拿好我的簪子,好好修行。”
说着,便将木簪的口诀教给了郑悟。
凡事,得做最好的预计,最坏的打算。能够渡过金丹期的修行者,十万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个。
很多时候,她不觉得上天如何
郑悟痛心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犹豫许久,没有再说话。
几日之后,果然见到本来还是晴朗的天际,陡然之间乌云密布。
短短几个瞬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云压顶,宛若暗夜,云中能看到闪电闪烁,好似群蛇乱舞。
不知从哪里来的狂风大作,吹得河畔的茅草屋顶茅草乱飞。
何缈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态度淡然地拎起了自己的桃木剑往外走去。
还不忘面带笑容,故作轻松地叮嘱道:
“小悟,记得躲远些。免得雷劈我的时候,牵连到你。”
郑悟见到都这个时候了,师父还不忘开玩笑,只勉强一笑。但紧皱的眉头,却昭示出了他内心的担忧。
狂风怒卷中,他望着眼前一身青衣的女子,衣襟纷飞,眉眼淡然地走了出去。
身形纤细,背影萧然,带了几分决然,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了雷电的中心。
郑悟募地心头一恸,想要说些什么,唯恐影响了师父的道心,当下只得住了嘴。
何缈每迈出一步,都能觉察到,头顶乌云中积蓄的雷电的力量越发强大。
片刻之间,等到何缈走到了自己布阵的中心,头顶电闪雷鸣,疯狂咆哮,似乎蕴含了毁天灭地之能。
要不怎么说自古雷劫难渡,失败者十之八九。
天地渐渐暗了起来,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何缈一人,孤身独坐在河畔。
雷霆之怒,每一声惊雷,都让人听得惊心动魄。
何缈则开始默默在心中念起了碧海阁的清心咒,尽人事,听天命。
募地,石破天惊的一声,似乎要将何缈的神魂都吓破。
何缈睁开眼来,抬眸望向空中,天雷滚滚,好似一条银蛇,电闪雷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朝着自己劈来。
她眼疾手快,打开了玄阴宗的那个盘子,罩在了自己的头顶,硬生生地抗下了第一道天雷。
第一道天雷过后,盘子上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缝。
何缈松了口气,她毫发无损地熬过了第一道天雷,接下来,就是要全力以赴地应对第二道天雷了。
募地,万里之外的玄阴宗,宗主贾仁募地睁开了眼,一双精明的眸子中,满是怒意。
“宗主,怎么了?”旁边的侍从问道。
贾仁冷冷一笑,道:“盛儿的事情,有眉目了。”
说着,一挥袖,闪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