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外,熟悉的公鸭嗓响起,随即便有一人窸窸窣窣地从墙头爬了上来。
何缈早听出,来人是云千臣。
当下循着声音,抬起了头。
“何青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云千臣悄无声息地到了院中,好奇地问道。
如今,他有了自家的小狐狸,对于何青姑娘,便当作是他的师兄一般敬重。
“那你呢?”何缈没回他,反而问道。
云千臣尴尬地挠挠头道:“我是跟着我们家妍妍来到这里的。”
何缈便知,云千臣话中的妍妍,自然值得是那只赤狐呢,当下点了点头。
“啊.......何青姑娘,你是不是看不见?”
云千臣站在了何缈,见她目不聚焦,双目无神,后知后觉道。
何缈再次点了点头。
“这可怎么办?”云千臣有些着急道,“我师兄知道你在这里吗?”
何缈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你师兄知道你在这里吗?”
云千臣不敢说话了,天玄门的人若是知道他在此地,一定会抓他回去的。
“鲤姬,你先回去,我跟云公子有话想说。”何缈只淡淡地开口道。
待到鲤姬走后,何缈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千臣,我想麻烦你件事。”
“何青姑娘需要我帮什么?”云千臣性子单纯,当下好奇地问道。
何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求助。整个妖界,她没有其他人可以开口求救了。
她想要云千臣帮着打开她的木簪,将里面的清灵散拿出来。
清灵散可解天下百毒,应该可以解掉她体内的毒素。
不过,云千臣口无遮拦,性子天真。此事干系重大,非同小可。
“千臣,我希望今日之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极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何缈皱起了眉头,满脸郑重道。
云千臣忙举手发誓道:“我发誓,绝不会将今日之事告诉外人。”
何缈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图,连木簪的口诀都告诉了云千臣。毕竟,她如今没了灵力,连木簪都打不开。
云千臣麻利地将清灵散拿了出来,此事对他而言,小事一桩。
捏到了清灵散略带冰凉的瓶子,何缈这才松了口气,忙往口中吞了一颗丹药,将瓷瓶藏到了自己袖中。
“何姑娘,听说.......你和师兄的道侣大典,因为我的缘故......才没有办成.......”
云千臣吞吞吐吐,满脸愧疚地开口道。
这才是他前来找何缈的真实意图,他觉得有点对不住何缈同自己的师兄。
“跟你关系不大,没有你,也办不成。”何缈神色自若道。
“真的吗?为什么?”云千臣不解地问道。
何缈眨了眨眼,没多说,反而调转了话题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跟着那只小狐狸来到这里?”
想到此处,何缈面色凝重道:
“兴团那个地方,当时有好几个凡人的心脏被挖,此事似乎同你的那只小狐狸脱不了干系。”
她之前诈过那只赤狐,看赤狐的反应,还是有些心虚的。
她不是对妖精有偏见,妖精之中,自然也有能顺应天道,勤勤恳恳修行之妖。它们也可以顺利地渡过天劫,修成正果。
但她对于那些残害凡人的妖魔鬼怪,深恶痛绝。
哪怕那个人是她往昔最为敬重的大师兄,都不可以。
云千臣听了何缈的话,脸色一白,忙急切地摇头反驳道:“不可能,我问过她的,她说她只是恰好路过,是场误会。”
何缈听到此处,淡淡地垂下了眼眸,睫毛轻颤。
云千臣成长之路,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性子最是单纯无忌,哪里能敌得过生性狡猾的狐狸。
她只怕那只小狐狸会心怀不轨。
“你愿意这样相信也可以。千臣,我们可以爱上各种各样的人,但是你爱的得是最真实的她。”
爱情总会令人盲目。
修行之路,三灾九劫,唯有情劫最难渡。任你是大罗神仙,很多时候,一落情网,再难逃脱。
想到此处,何缈眨了眨眼,颛孙渊呢?他知道她几乎每件事都瞒着他,都在欺骗利用他吗?
转眼一想,似乎自己也没有做得好到哪里去。
“就当我是随便说说,还是多谢你的帮忙。”何缈收敛起心神,不再多话。
正所谓,“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
云千臣脸色这才好转一些,道:“何姑娘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何缈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叮嘱道:“今日之事,劳烦千臣替我保守秘密。”
“自然。”云千臣满口答应,随即转身离开。
吞下清灵散后,何缈觉察到,自己体内一直凝固的灵力,似乎有了微微的松动。
好似一大块坚冰中,流入了一股涓涓细流。
但她依旧目不能视物,也无法逃脱每晚蚀骨的折磨。
何缈也不气馁,知道此事得徐徐图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翌日
何缈坐在屋内,感受着体内一缕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正游遍全身,听到隐隐有脚步声。
之前鲤姬被人叫了出去,何缈便以为是鲤姬回来了。
听到人停在了门口,何缈忙起身,柔声招手唤道:“怎么了?外头冷,快进来~”
鲤姬心底善良,见她受苦,总喜欢盯着她暗中抹眼泪。
何缈目不视物,只笑盈盈地安慰道:“别哭了,仔细哭伤了眼睛。”
来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也不说话。
眼前的女子,被七杀折磨得瘦骨嶙峋,灵力全无不说,还成了个看不见的瞎子,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按理说,仇人落得如此惨的地步,本应该是拍手称快的时候。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并未像料想的那般痛快,反而涌起一股难言的烦躁。
她眉目柔和,恰似在鬼谷初遇他时的模样,会乖巧地喊他小师叔。
仔细想来,她似乎对旁人都是如此温和,只会对他疾言厉色。
刺他的时候,打向他的那一剑,将他踹向深渊的那一脚,每一招,每一式,都没有半点留情。
招招都要他的性命。
何缈听到人没说话,缓缓上前,想着拉鲤姬进来。
一触碰到来人滚烫的皮肤,何缈心头一惊,募地缩了回去。
鲤姬只是条鱼,生性属水,肌肤微凉。这绝不是鲤姬。
倏地,她的手被人紧紧攥住。
何缈收敛起了笑意,也不挣扎,只冷冷地道:“今日吹得这是什么风,把大名鼎鼎的妖帝都给吹来了。”
莫昊野一双浓眉紧皱了起来,心头涌上一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