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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山鸡与凤凰

    何缈又被关回了那个昏暗的小房间。

    鲤姬是条心地善良的鱼,每当见到何缈被丹药折磨得死去活来之际,她便跪在床边,无足无措,急得直抹眼泪。

    “鲤姬,怎么不张灯?”

    一日,痛苦的折磨过后,何缈见到眼前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只开口问道。

    鲤姬正拿着手帕给何缈擦汗,回头望了眼旁边正点燃的油灯,照得屋内亮堂堂的,面露惊慌。

    她性子单纯,不知该怎么掩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何缈听出了几分不对劲,扭头望了望窗外,以往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依旧能够看到屋外的那轮血月。

    那轮妖界诡异的血月,好似高挂天际,永不垂落。

    如今看来,那轮血月却好似被隐在了雾气蒙蒙中,隐隐绰绰,灰蒙蒙的。看来,出问题的不是灯,而是她的眼。

    她不仅灵力被封,连眼睛都看不清了。

    何缈好似一朵花,日渐枯萎。她似乎被妖界之人遗忘在了这个昏暗的小房间,亦或者,莫昊野本来就知道这一切。

    “姑娘,要出去走走吗?”鲤姬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何缈点了点头,自从她看不清楚之后,无人管她,她也获得了小范围的自由,可以去小院子里走一走。

    鲤姬小心翼翼地扶着何缈跨过门槛,姑娘越来越看不到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二人慢悠悠地走着,何缈闲聊道。鲤姬朴素善良,似乎同妖界众妖的嗜杀格格不入。

    “我自幼修行的那条沧浪河被一个可怕的大妖占据,水中有毒,我只能四处流窜,后面便来到了妖界。”鲤姬是有问必答。

    “嗯嗯。”何缈点头,又是一个背井离乡的可怜妖。

    二人正闲聊着,募地,何缈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靠近。

    其实,她自从失明之后,连听力都弱了很多,但毕竟还是能听到的。

    “凤姑娘好~”鲤姬见到那人进来,忙跪倒在地,请安道。

    何缈便知道,今日这个凤妖妖前来,正应了那句话,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大胆,什么凤姑娘,主子如今早已是妖帝的妃子,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句‘凤妃’。”

    凤妖妖身侧的一侍女怒气冲冲地开口道,上前便给了鲤姬一巴掌。

    何缈听到巴掌声响起,只冷冷地皱紧了眉。

    “是,是,给凤妃请安~”

    鲤姬只是条小小的鲤鱼精,挨了这一巴掌,也不敢顶嘴,忙顺从道。

    “你呢?怎么不给凤妃请安?”侍女对着何缈道。

    何缈知道,凤妖妖正在打量着自己,当下只微微颔首道:“见过凤妃~”

    “大胆!见了凤妃还不下跪?”侍女怒气冲冲开口道。

    何缈心下不由耻笑,原来妖界也这么喜欢讲尊卑关系。一个妖精罢了,倒也不值得她下跪。

    今日莫说是凤妖妖,就算是莫昊野,她都不一定会跪他。

    一个妖精,她也配。

    “不好意思,我膝盖不好,弯不下去。”何缈看不见人,只张口胡来。

    凤妖妖也看出了何缈视力有问题,当下用眼神示意侍女。

    侍女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募地一脚踢向何缈的膝盖。何缈吃痛,身形不稳,差点便弯了下去。

    原来,她不仅失去了视力,连反应都慢了很多。

    “你叫什么?”

    直到这一刻,凤妖妖才出面,开口问道。知己知彼,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

    但那日妖帝对此女的态度,可实在是值得玩味。

    “我叫斩白鸡。”何缈张口就来,关键态度还表现得极为诚恳。

    凤妖妖是只鸟,哪里能听不出何缈话中的讽刺,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就想要扇何缈一巴掌。

    何缈虽然看不见了,但她心中早有预判,听到有风声,猛地举起手,一把抓住了凤妖妖的手。

    “放开我!”凤妖妖可不是柔弱的女子,当下使出妖力,一股炙热的火便烧向了何缈的手。

    何缈忍着剧痛,另一只手上去,直接揪住了凤妖妖头上的翎毛。

    大抵鸟类爱美,最是看重头上漂亮的翎毛。

    凤妖妖被人抓住了把柄,顿时慌张了起来,不敢动弹。

    何缈这才不屑道:

    “我最讨厌薅女人头发之类的戏码了,但我也不是柔弱可欺的人。”

    凤妖妖都做到鸟族首领了,还玩宫斗的戏码,什么格局。

    凤妖妖气得要死,一张漂亮艳丽的脸,都有些扭曲了,一时却又无可奈何。

    一侧的侍女见状,大呼小叫道:

    “还不快放开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是上古凤凰一族的后裔,高贵无比。岂是你们这等下贱之人所能比得上的。”

    何缈冷冷地揪紧手中的翎毛,嘲讽道:

    “什么野山鸡,也敢在我面前冒充凤凰。别跟我提什么血脉,高贵的从来都不是血脉。”

    她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人出身高贵,就因此多看那人一样。

    就算凤妖妖真的是只凤凰,这样的做派,也只是辱没了凤凰的名声。

    凤妖妖似乎被人戳中了痛处,一时被气得不轻。

    何缈这才凑近凤妖妖的耳畔,开口道: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用忌惮我什么。你的那个妖帝,他恨不得我即刻死掉,之所以留着我的性命,不过是想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说完了这一切,何缈只冷冷地松开了手。

    凤妖妖何曾被人这样戳过痛处,正欲报复何缈。募地想起了何缈方才的话,眼珠子一转,想了个好主意。

    带着自己的侍女挥袖而去。

    “姑娘,你手上受伤了。”

    鲤姬见到何缈的右手被凤妖妖的妖力炙烤,莹白的手背上,都灼伤了一块,忙心疼道。

    何缈对此却置若罔闻。

    一方面,是她在那颗丹药的折磨下,已经对疼痛有些麻木了;另一方面,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感知力在下降,其中就包络痛觉。

    鲤姬边给何缈敷药,边抹眼泪。

    “别哭了,等我有一日恢复了法力,把凤妖妖那只鸟拔了毛,做白斩鸡吃。”何缈心态极好,还不忘调侃道。

    鲤姬听到此处,噗嗤一笑,哭得更厉害了,许久,才哽咽道:

    “姑娘,我是条鱼,不吃鸡肉的。”

    二人正说笑着,募地,鲤姬变了脸色,慌张地跪倒在地,开口道:

    “恭迎妖帝。”

    何缈神色自若,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