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中,本是艳丽绽放的花朵眼下被人践踏在地,四处荒凉,空无一人。
何缈再次见到了昔日那位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
她身着大红色朝服,头戴凤冠,妆容精致,连发丝都不曾有半点紊乱,丝毫没有半点国将破灭的颓唐之色。
虽然皇后容颜见衰,但眼下她端坐在屋内,确实有正宫娘娘的气魄。
旁边立着的,是一身明黄色衣裳的小太子,身形瘦削,看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满脸恐慌,惴惴不安。
“皇后,这位何青姑娘来救我们走了,她是修仙者,法力高强,厉害得很。”
小皇帝兴高采烈地入了屋,拉着自己的皇后就往外走去。旁边的小太子也忙跟了上来。
皇后毕竟是皇后,不像皇帝那么单纯,当下拉住了小皇帝的手腕,望着何缈,问道:“姑娘为何来救我们?”
何缈垂下眼眸,淡淡地开口道:“受上官将军所托。”
皇后恍然大悟,只微微颔首,夸赞道:“上官将军一直是国之栋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的,各位随我速速离去。”何缈正说着,募地,远处闪现出了几个人的身影。
何缈募地抽出自己的桃木剑,将小皇帝一家三口护在自己的身后。
远处的几人眨眼之间,已经落在了何缈等人面前。
何缈心下一沉,这可是修仙界才能有的身法。想不到,修仙界的其他人居然也参与了进来,看来今日说不好,会有一场恶战。
几人之中,一人正是何缈方才会过面的那位天下共主,另一中年男子则是留着山羊胡,极为干瘦,整个人看着很像个儒士。
还有一人身着黑衣,手持利剑,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何青姑娘,好久不见~”那位天下共主一开口,话语间尽显熟稔。
骇得何缈倒退一步,死死盯着眼前之人,他是谁?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为何自己对此人毫无印象?
“你是?”
何缈试图从此人的长相中辨认出什么,只可惜,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毕竟,她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认识未来的天下共主。
“鬼谷一别,九年未见,姑娘风采依旧。”那人对着何缈笑眯眯地道,话语间满是亲近。
“鬼谷”二字一出,无数的画面从何缈脑海中闪过,她仔细盯着眼前之人的模样,回忆着在鬼谷经历的一切。
募地,何缈福灵心至,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秦君实?”
那人嘴角带笑,缓缓点了点头,道:“姑娘果然聪慧,正是在下。”
身后的小皇帝听到何缈同此人相识,脸色一白,连嘴唇都不免微微颤抖起来。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何缈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未来的天下共主,居然是昔日她在鬼谷之中遇到的那位不满九岁的小男孩——秦君实?!
仔细想来,那时候公孙谷主就曾提示过,秦君实此人是应天下气运而生之人。
所以那时候,哪怕周逸仙布置下的九曲黄河阵如此凶险,鬼谷的公孙谷主都敢让此人去试探生门在哪里。
如今想来,鬼谷谷主必然是早就知晓此人会是未来的天下共主,绝不会死在那里,所以才带在身边悉心抚养。
那时候,何缈也曾猜测,那个小男孩会在将来,做出一番撼动历史、影响万民、青史留名的事情。
但是她确实没想到,那个嘴毒的秦君实,就是未来的天下共主。
仔细想来,鬼谷门下,人才辈出。
千百年来,门下弟子一直周游各国之间,出将入相,辅佐帝王,左右列国存亡,推动着历史的走向,影响着天下局势。
单是鬼谷,就曾有所谓的帝王之术。门下学生,大概只有秦君实一人,在学习如何去做帝王了。
想通了这一层,何缈态度温和了几分,只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你成为这新的天下共主。不过小皇帝一家,我还是得带走。左右你也不会在意这几个人。”
秦君实听到此处,抿嘴不语。
倒是旁边那个山羊胡儒士摇头道:“姑娘将天下局势想的太天真了些。”
何缈退后一步,一把桃木剑对准了几人,只冷冷地道:
“大郑国已经亡了,我会带他们去修仙界的,日后隐姓埋名,不会再出现的。大不了,你们可以放一场火,就说宫中失火,皇帝一家子都被烧死了,没有人会追究的。”
山羊胡的儒士照例摇了摇头,惋惜道:
“不瞒姑娘,我也是出身鬼谷,可勘破世间之事,窥测未来。今日这几人,姑娘一个都带不走。”
何缈冷哼一声,利索地挽了个剑花道:“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说着,念动咒语,将那具千年炼尸召唤了过来,挡在了最前面。
回头对着小皇帝三人叮嘱道:“一会握紧我的手,我带你们离开。”
她打算用玄阴宗那个可以用来遁走的盘子,带这几人离开。
“好呀。”小皇帝听到何缈还愿意救他走,连忙点头道。
“陛下~”身后的皇后募地开口了,大抵年纪上来了,声音极富威严。
小皇帝回过头去,握紧了皇后的手,安抚道:“皇后不必害怕,何青姑娘神通广大,一定会带我们离开。”
皇后嘴角带笑,笑容中又添了几分凄惨,只缓缓地摇了摇头,悠悠地开口道:
“陛下,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以为,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此话一出,小皇帝一时也噎住了,忙急切道:
“皇后,你也听何青姑娘说了,她会带我们去修仙界的,日后我们可以隐姓埋名......”
“陛下!”
皇后严厉地打断了小皇帝的话。一脸正气,慷慨陈词道:
“陛下大抵忘记了,臣妾出身世家,自幼在闺秀便通晓国家大义。后又贵为这大郑国的皇后。”
“陛下可是看到了城门口那一头撞死的臣子?如今大郑国要亡了,这天下谁都可以苟且偷生,唯独臣妾不可以!因为臣妾是这大郑国的皇后,是堂堂一国之母!”
皇后说着,募地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抹了脖子。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何缈来不及阻止,一时愣在了原地。
她抬眸望向那个山羊胡的儒士,见他缓缓冲自己摇了摇头。何缈心一沉,想起了方才那人的话:
“今日这几人,姑娘一个都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