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头传来隐隐的虫鸣声,四下寂静,只偶尔有远处的几声狗叫。
何缈瞧了眼屋内低矮且窄的小床,果断先躺了上去,盖上了单薄的被子。早春还冷,让她睡泥地上是不可能的。
她闭上眼,脑中反复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个玉佩上的图案,到底像什么?
这个奇怪的图案,会同三师兄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当年师父神谷老人陨落,大师兄入魔,四师兄叛变,只有三师兄失踪不见。
那就说明,三师兄的失踪,必然同天玄门有关。而颛孙渊就是天玄门的大弟子,对于三师兄的失踪,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那个图案到底会是什么意思?
何缈正思忖着,一丝冷意传来,被子被人掀开了。她浑身一瑟缩。
一股清冽淡泊的味道传来,颛孙渊径直躺在了她旁边。
“相公~”
何缈堆起笑脸,伸出手臂抱了过去。
心下吐槽,为了搞清楚一切,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所幸她也从未想过嫁人,倒也不在意这些。大丈夫能伸能屈。
颛孙渊浑身肌肉紧绷,比千年的僵尸还要再硬上几分。连呼吸声都粗了有些。
何缈心下只觉好笑,呵,纯情的男人。
当下慢条斯理地往下摸去,玉佩,好像就在他的右边。
“别。”
颛孙渊沉声道,紧紧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阻止了她。
何缈心下暗道一声可惜,她快要摸到了。
但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就算她拿到了玉佩,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也是白搭。
想到此处,何缈打了个哈欠,开口笑盈盈地揶揄道:“我知道了,相公肯定是累了。”
说罢,松开手,闭眼睡了过去。
听到身侧人呼吸渐渐平稳,颛孙渊募地睁开了眼,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屏住呼吸,仔细打量着枕旁女子的模样。
女子一头青丝缠绕,眉目细长,雪腮花容,红唇娇艳。哪怕是闭着眼,都能猜到,那双眼有多么的水灵。
怎么看,都有些过分美艳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看上一无所有的他?
他想起了日暮时分,她来时,是空着手的。
他看得真切。
连她抱自己时,也是空手的。
但是当他询问起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自己的妻子之际,她却从身后摸出了一件衣裳。
一件除了颜色,其他都同自己身上这套一模一样的衣裳。
他并未看到她有带什么包裹,那么,衣服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更何况,一个柔弱还如此美艳的女子,在这样的乱世中,如何能孤身一人寻夫两年,还安然无恙?
他是失忆了,又不代表是傻了。
但令他疑惑的点在于,她似乎对自己又比较熟悉。比如年龄说的就很笃定,还知道他识字,以前喜欢读书。
知道衣服领口处有个“天”字。
那极有可能二人之前就认识。
他究竟为何会失忆?难道,同她有关系?
她不怕火,而且手掌也是温热的。那就说明,她不是鬼。
如果不是鬼,却能凭空变出衣裳来。在这深山老村出现的,极有可能,是妖……
颛孙渊盯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已经进入了梦乡,看着人畜无害。
她究竟为何会盯上他,又想要图谋他什么?二人之前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二人真是夫妻?亦或者是她想要吸他元精,或者挖他心脏,他跑了出来?
颛孙渊心头思绪万千,越想越乱。
但他不敢赶她走,也不敢拆穿她,生怕不小心惹怒了她,她万一一口吞了他怎么办?
正想着,女子柔软的手臂已经搭在了他身上,一股软腻的幽香传来,让他不由心神一荡,身体立刻有了异样。
“妖精果然貌美。”
“但决不能让她得逞。”
颛孙渊忍得难受,在心底暗暗发誓道。
何缈哪里知道,她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身份的衣服,恰恰成了她被颛孙渊看出的破绽。
这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待感觉到身侧的颛孙渊的视线不再落在自己脸上,呼吸也不再喘粗气,趋于平稳。
暗夜中,何缈缓缓睁开了眼,看向茅草垫成的屋顶,眼角带笑。
她知道,颛孙渊肯定对自己是有怀疑的。
按理说,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上门,说是他的妻子,一般人肯定觉得是喜从天降。
但颛孙渊毕竟不是别人,一个曾经傲视修仙界的天才,绝不会是一个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笨蛋。
但可惜了,他眼下是个凡人,遇到的还是何缈。
她总得做点什么,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翌日
天大亮了,何缈睁开眼来,才发现身侧人早已离开。
外头院中,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何缈竖起耳朵,仔细听二人的说话声。
只听到女子轻声道:“听我爹说,你们昨天碰到了老虎,这是用来敷伤口的药……”
何缈挑眉,颛孙渊那张出众的脸,看来哪怕是在村沟沟里,都挡不住桃花呀。
“不用,我没事。”
颛孙渊拒绝道。
“大哥不必客气……”
女子扭捏的声音传来。
二人还在交谈。
何缈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弄成一团乱,这才起身,拖长了声音刻意娇滴滴地问道:
“相公,是谁呀?”
屋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缈刻意将衣服领口往下一拉,推开门去,拿手挡在额头上,看向院子里的人。
院中,站着一个农家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面色红润,头发乌黑,手脚粗壮,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
女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何缈,已经呆住了。
她只有去县城赶集时,才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
“相公,这是谁呀?”
何缈笑盈盈地上前,自然而然地圈住颛孙渊的胳膊,不待他回答,又道:
“你好,我是他妻子。”
“嫂子……嫂子好……”
女孩子反应了过来,低头,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她竟然不知道,他已经有妻子了,还是如此貌美的一个女子。
何缈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当下乐呵呵地从女孩子手中接过一瓶伤药,道:“你真是好心,谢谢你了。”
这话说的极为客气。
但听在女孩子耳中,却只觉有些讽刺,她脸一时通红。
当下忙道:“不客气。”
说罢,已经转身跑走了。
何缈并不是想诚心为难她,她犯不着跟一个凡间的小姑娘计较。
颛孙渊他爱娶哪个娶哪个,想娶几个就娶几个,跟她又没有关系。
只是,眼下,她必须扮演一个吃醋的妻子,看看能不能将那块玉佩给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