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怕是不得善终了。
武将,勋贵集团纷纷骇然的同时,又在尽快的想着如何保全汉王世子。
既然他们已经站在了汉王这条船上,要是再想跳船几乎不可能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保住朱瞻壑!
可眼下,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如何保全?
他们也是万分焦急。
而应天府的几百名官府人员,在看见汉王世子如此发疯后,也吓呆了。
后面赶来的太医,赶来的文官集团,也纷纷呆住了。
谁都没想到,朱瞻壑会这般疯狂。
不过,朱瞻壑没有管他们的目光,没有管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呆滞的眼神,看向府外的无数人海,看向这繁华的应天府。
他一步步的走向外面,喃喃道:“今天是大年初五,是永乐十二年,本该一家团聚的日子……”
“哈哈哈,今天是该一家团聚的日子。”他大笑着,眼神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因为朱辰,因为那位大哥,他娘在天牢,他爹在乐平,三个人,三个地方,哪来的一家团聚?
往年,除夕夜时,他娘都会给他做鸡汤的。
可今年,没有人了……
就连爷爷,都没有来关心过他一下。
望着府外的人们,难以置信的眼神,朱瞻壑冷笑道:“人是我杀的,我不仅杀了应天府尹,还杀了汉王府所有的下人,这大火也是我点的。”
“汉王府,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汉王府了。”
“既然这样,就一把火都烧掉吧,哈哈哈。”
朱瞻壑无惧任何人的眼光,一步步走向外面,眼神中是绝望。
待走出汉王府。
“扑通!”
朱瞻壑的膝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手中的剑,也摔在了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他泪流满面:“娘,儿来找你了,娘,儿来了……”
人群中,匆匆的挤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边挤,一边焦急的大喊。
“瞻壑,瞻壑……”
是长公主!
她来了。
听见长公主的声音,大家纷纷赶紧让路,长公主这才得以迅速挤到了前面。
当长公主看见那具倒在大火中的应天府尹的尸体,看见掉在朱瞻壑脚下的剑,看见侄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看见大火的汉王府,长公主眼泪扑簌簌掉下。
她拼命的捂嘴,使其不失去皇家尊严,不失皇家威仪……
除夕夜,她给大侄子朱瞻基送了三锅鸡汤,可唯独忘记了这个二侄子,唯独忘记了他一人在汉王府,一人吃饭,一人睡觉,一人说话……
汉王虽有错,可错不在瞻壑,是她偏心了吗?是她更加偏爱瞻基?
她强行镇定,走上前,站在了朱瞻壑的面前,伸出手,尽量温柔道:“瞻壑,跟姑姑走……”
“有姑姑在,有姑姑在呢。”
话罢,她伸出手,想将朱瞻壑给扶起来。
朱瞻壑抬起头,咆哮怒吼:“滚!”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姑姑。”
“我朱瞻壑没有亲人,没有姑姑,我姑姑已经死了,我爷爷也死了!”
长公主被他喝退两步,眼神怔然。
朱辰及时出现,扶住了长公主,叹息一声:“姑姑,走吧。”
扶着长公主,朱辰渐渐离开。
姑姑,对不起,他必须要进去,不然这夺嫡之战,汉王就要胜了。
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
……
大年初六。
这一日,本不该上朝。
可这一日,百官强行上朝,在太子爷的放行后,他们进了皇宫,在奉天殿内,跪求诉状!
“恳请太子爷,治罪汉王世子朱瞻壑,他击杀一百多名宫女下人,滥杀应天府尹顾佐,放火烧掉了汉王府,恳求太子治罪于他!”
“此等人,目无尊长,口出狂言,大骂亲人,连姑姑,爷爷都给骂进去了,微臣建议,下天牢!”
“按照我大明律法,必须下天牢!”
文官集团好不容易抓到扳倒汉王的机会,哪怕只是将汉王世子给送进天牢,他们也会竭尽全力的。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佳的时机了。
错过了这个时候,就再也没这个机会,汉王世子在应天府,就是一个汉王的眼线,留着还不如打入天牢!
余学夔,杨士奇等人,疯狂谏言,恳求将朱瞻壑下狱。
但是,文官集团有这么心狠,但太子爷却没有。
太子爷顾念着那是他亲侄子,所以一直都在奉天殿内,和文官们扯皮,故作他们小题大做了。
何况,太子是朱瞻壑的大伯,大伯要是亲手将侄子打入天牢,这多不像样子,到时候引人非议。
所以,太子爷很聪明的选择了不答应。
可直到老爷子出现在奉天殿,一道大吼声传来:“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你还要包庇他吗?”
“太子,你这大伯,当得真好啊!”
“他都成杀人狂魔了,你还要包庇他?”
“传朕旨意,将朱瞻壑打入天牢,好好反省反省!”
“没有朕的旨意,就不用出来了。”
老爷子气炸了。
这次,真的气炸了。
没想到,朱瞻壑居然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烧掉了自己的府邸,还杀了一百多号下人,当众击毙顾佐,这些都是他对皇家的不满!
他敢示威,老爷子就敢将他下入大牢。
听闻这个消息,老爷子痛心疾首,但绝不姑息。
文官集团顿时舒畅了。
“皇上英明!”
“皇爷英明。”
“皇爷英明。”
朱棣冷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奉天殿。
……
这件事情,被处理得很快。
大年初六,正午。
圣旨一下,朱瞻壑立刻被移送锦衣卫天牢。
待站在锦衣卫门前,朱瞻壑回头,再看了眼最后的光芒:“爷爷,我恨你……”
话罢,再也没有回头,直接跟随着那些锦衣卫,走了进去。
一步步走进去,路过的都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囚犯。
朱瞻壑的心已经死了,浑然没有任何害怕,径直往前走。
终于,待走到最后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他娘,正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眼神中似乎有些空洞。
来天牢久了,哪怕是活人,都会被弄成半死不活的人。
韦妃便是这样。
“娘。”
“娘!”朱瞻壑哭着喊道。
听见儿子的声音,韦妃顿时反应过来,眼神立刻看向外面,待看见自己儿子被押送进天牢,韦妃满脸不敢自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儿子,你怎么进来的?你爷爷狠得下这个心?”
朱瞻壑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继续推着往前走。
直到。
来到最后一间。
锦衣卫直接将朱瞻壑推了进去,随后把门给锁上了。
门内,坐着一个人,他几天没换洗衣服,身上有些发臭了。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鸡腿在啃,手上还拿着一壶小酒,喝得津津有味。
待看见朱瞻壑被押送进来,那人抬起头来,脸上竟有些英武。
“哈?小侄子。”
“你怎么被关进来了?”
“我是你三叔啊。”
“你快瞧瞧,我是你三叔。”
赵王咧嘴一笑,快步来到朱瞻壑面前,挽住了朱瞻壑的肩膀,咧嘴笑着。
“哈哈,老爷子这事儿办的不错,竟然把侄子送进来陪我了。”
“有点意思啊。”
赵王正愁无聊,没人和自己说话呢,没想到转头就来了个小侄子。
“三叔在这都快憋疯了,快陪三叔喝一杯。”
“臭小子,说话啊,哑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