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二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原本他们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进,却没想到中原的马不仅脚力跟不上他们的马车,而那个抬着官轿的几个车夫脚程更是追不上中原马儿,整个队伍一上午还没走到十公里就已经有人喊累了。
上官夏达快马追上楚蝶的马车,行礼道:“郡主,可否在前面驿站歇息一会儿。”聂老二大骂道:“又歇,你们都是一帮废物吗?!”他狠命的连抽了几鞭子在马儿的身上,马车快速往前奔跑,这不明显的是故意气自己吗?上官夏达恼火的要死,真想像一头狼一样咧嘴咬住聂老二的咽喉。
“聂二哥,你放慢点速度后面的人跟不上。”楚蝶在马车里对聂老二说。“爱跟上就跟上,跟不上就跟不上,我们干嘛要和他们一起走。”他是漠北的汉子,没有中原人的那套繁文缛节,喜欢谁与不喜欢谁,直接在脸上挂出来。
好在他还听楚蝶的话,马儿往前奔跑了一段距离后,他就拉动缰绳,让马儿放缓了脚步。上官夏达赶紧上前,压住了火,他骑马行走在马车的前面,大部队由他来领头。
他慢慢地在前面骑行,奇怪的是,马车的马儿和上官夏达的马儿分外的亲热,彼此发出热情的喷嚏声,还偶尔一两声高亮的马嘶。老六快马上前,用马鞭指了指上官夏达的马儿,聂老大一看,这不是他让聂老二赠送给云福客栈店家楚尚川的马吗?在桃林的时候,那匹马一直蒙着眼罩,没有瞧见,现在马儿摘下马罩,他们才认出了它。
“偷马贼!”聂老二毫不客气的骂道。
上官夏达这才意识到,汉子们发现自己的马儿是抢的楚尚川的。但现在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不承认。
他回头应道:“你骂谁呢?”
“呸,谁偷店老板的,我就骂谁。”聂老二呸了一声。
襄阳四鬼跟在后面起哄,“谁偷马就骂谁呗,难不成还骂我们这些在地上跑的人吗?”
官命在身,上官夏达不想与这些人起争端,努力使自己的面部保持笑容,回头道:“这是云福客栈的老板楚尚川送给我的,如果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他。”
说完这话,他也不理会聂老二的骂骂咧咧,只当自己的耳朵听不见。
等到了驿站,大家将马儿交给马夫去喂水喂草,轿夫们也趁机找几处阴凉的地方盖着草帽睡个觉,补充补充体力。看见大家一早上没走多远的距离,就这般疲累,聂老二一脸的鄙夷,他哼哧哼哧的使双拳击打院内的一颗枣树,一拳下去,树叶子落了一拳,再使一拳,树叶子落满地,吓得亭长赶紧上前来制止。
薛无痕的精神还没恢复过来,走了一上午,他的状态很是不好。戏子注意到他,去取了一瓢水递到他的面前:“喝点水,大热天的,热死了,都扛不动你呢。”
本来他是好心,就是话一出口,总变成了不好听的话。薛无痕将水拿过来,大口大口的一饮而尽,他也不说声谢谢,只是兀自的继续冷漠。
楚蝶被安排在驿站的一个房间里歇息,寻思着:原本去襄阳城只需要正常的七八天时间,但是如果按照今天这样的行进速度,至少还需要半个月,她之前还一直愁思着怎样拖时间,没想到,这个县太爷居然这么懂事的配合她。她猜测着这会不会是哥哥的安排。
她正躺在床上想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她起身去开门,却看见门口站着的是石宫生,他正在门口来回转着,像是正在纠结一件事。
“有事吗?盗贼先生?”楚蝶问道。
“我来呢,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确定没有骗我,楚云偷了那些宝贝么?”石宫生面带乞求之色。
“嗯,我没骗你,如果你见到楚云,你就清楚了,你可以到时候以我为要挟,让他将财富全部都给你。”楚蝶点了点头,还顺带给石宫生了一个建议。
“你真不是给我挖坑让我往里跳吧,哪有人这么顺从,我倒不会要挟你,反正你已经吃了我的毒药,唉,我就先信你吧,怎么越往前走,我心里越觉得虚的慌。”石宫生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说薛无痕会不会将他弟的死归结到我的身上,他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年,我就像一把刀子一样,一下戳破了他的心,把他苦心经营的谎言全部错破了。”石宫生比划着动作给楚蝶看。
楚蝶笑了,安慰他道:“哪里会呢,放心,薛大哥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他不会怪你的。”
石宫生听完,脸上浮现出笑容,“好,只要他不怪我就行,我这一行,行走江湖,不能结交太多的仇人,不然在这个道上不好混了。”石宫生得到了心中的答案,快快乐乐的走出门去,末了,他还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叫他薛大哥,他是你徒弟,怎么做人家师父了,还尊卑不分。”
他颇以为得意的转身离去。
楚蝶刚送走了石宫生,还没走到床边,又听到有人敲门,她大开门一看,是聂老大来了。
“聂大哥,有什么事吗?”楚蝶问道。
聂老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蓬乱的头发,傻呵呵的说:“我不想打扰小蝶姑娘的,只是我担心老三他们,我们现在行走的这么慢,好像已经和老三他们错过了很远,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们留下的标记,我有些担心他们。”
楚蝶点了点头,歉意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聂大哥,我一路上只顾着自己,竟都没想到三哥他们的安危,怪我,怪我。”
聂老大忙摆手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是他们要救那个女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且我相信老三他们,他们武功不差,而且你还给了那么多的银票,他们不会有事的。”他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我之前不知道小蝶姑娘竟然是郡主,所以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小蝶姑娘多多包涵,要是我们到了襄阳城,可不可以请小蝶姑娘派人多去找一下他们。毕竟中原这么大,到处都是人,可不比我们草原,人在哪里一眼就能看到。”
楚蝶道:“这是应该的,大哥放心,也许我们路上就能遇见他们,如果我们一路上见不到他们,到了襄阳城,我一定会让楚云派人去寻找,在中原地区,要是找本土人可能不容易,但是如果找聂三哥他们,应该会很容易。”
聂老大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
楚蝶长叹了一口气,她目送聂老大离开之后,往走廊上看了一眼,确认会不会还有谁来。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她关上门,这下,还没等她走到床边,门又被敲响了,楚蝶以为会是薛无痕。
却没想到,这次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白发老四。
楚蝶刚准备开口叫四哥的时候,忽然想到石宫生走的时候嘲笑她不分尊卑,师父叫徒弟为哥,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白发老四,竟然语塞,楞在那里。
倒是白发老四先开了口:“打扰师父了。”
楚蝶笑笑:“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白发老四有些扭捏,不知道怎么开口,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师父送给我们的礼物,被石宫生一起装到了包裹里,那个包裹在师父那里,能不能把我们的礼物给我们啊,因为师父送的礼物都是我们喜欢的,所以只好不好意思的来向师父讨要了。”
楚蝶还以为老四要说啥呢,原来是礼物的问题,她这才想起来,那个时候包裹被聂老二拿过来的时候,径直扔到了马车上。
“号的,确实是我忘记了。不好意思啊。”楚蝶歉意的说道,白发老四赶忙摆手道,“师父不要介意,我们……”
“明白,一会儿我回到马车后,将礼物找到了再给你们,或者你们现在可以找聂二哥拿,包裹在马车上,看来是我大意了,不过既然你们喜欢,我下次多送一些给你们。”
白发老四听楚蝶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忙着道谢:“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我们这些人可是第一次收到礼物,所以格外珍惜。”他可不想找聂老二拿,不想被那个汉子看不起,“那就等师父回到马车上后,再给我们,我们不急,不急的。”说完,他就笑着离开了。
楚蝶再次关上门,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回到床上。
闭上眼睛,她竟很快的进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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