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凤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杵在一旁。倒是自始至终都一旁冷眼旁观的长风,这时候忽然一个飞身,跃到了屈城面前,伸手在他身上快速点下几个穴位,止住了他的痉挛。
“快去请楚大夫。”老太君冲家仆喊道。
身旁的老主管应声快步命人去街上请楚大夫。
金捕快一把从地上抱起了屈城,将他放置在他自己的房间内。屈城自幼和长凤就订了娃娃亲,洛家人待他犹如自己的儿子一般,亲如家人,又因他从小在老太君身边长大,老太君特意让人布置了一间最好的厢房给他。长云、长风、屈城三兄弟的房间紧连在一起,长凤则每次过来都跟着老太君同吃同住,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长云的房间取名“闲云阁”,长风的房间取名“望风居”,屈城的房间原本他自己取着“一城斋”之名,但好惹事的长风硬是偷偷让制匾的师傅把“一城斋”刻成了“土城寨”。摘牌当天才发现出了岔子,大家要去重新置换了新的,但屈城反而觉得倒是挺好,有种山大王的感觉,于是他的房间就一直挂着“土城寨”匾额。
众人围着屈城,不知如何是好。长云另外也已安排高护卫快马去请楚大夫了。
老太君抚摸着屈城的额头忧心不已。这症状,像极了当年他幼儿时发病的模样。不是说已经治好了么,怎么又会复发。老太君心内藏着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已经消失十年了。
楚大夫是洛家的常用家族医生,他医术高明,在郢都府享有“再世华佗”之名。楚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他搭脉在屈城的手腕儿处,一番细致诊断过后,老太君请他回厅堂内细细询问。老太太的身边只留了金捕快和长云二人。她让长风和长凤仔细看着屈城。
回到内堂,堂内灯火通明,秋季的夜晚比夏季来的早,往常这个时间还尚有光亮,但此刻,外面已经漆黑。洛老太君家的院子内外都灯光明亮。
楚大夫躬身施礼道:“老太君,城少爷的病乃是旧疾复发,从今天开始,依着七七四十九天全身冰冷,七七四十九天全身燥热,再七七四十九天全身痉挛,到了时日城少爷的命就不保矣。”
长云心头一凛:“旧疾复发,没有见过他犯过病啊,怎么会是旧疾呢?”他看了一眼金捕快,他的面上并没有露出惊异之色,长云心想,难道干爹也早已经知道这件事?又听到楚大夫继续说道:“老夫只能按照十年前的旧方开药煎熬缓解病情,如果想救城少爷的命,关键还是得找到那个人。”
老太君沉吟道:“都失踪十几年的人了,哪儿还有消息。可怜的城儿,恐怕这次没有那么容易救了啊。”
老太君让长云亲自送楚大夫回去,并支付了厚重的诊金。楚大夫言谢,登上马车与老太君施礼告辞。
马车在夜间行驶在乡道上,若不是技术高超,一般人很难安全驾驭夜间的路程。
马车里,长云问楚大夫道:“楚大夫,你说屈城的病是旧疾复发,怎么我不知道。”
楚大夫笑道:“屈城少爷发病的时候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大公子您也才是个娃娃,记不了多少事的。”
“你们说的屈城的病这么严重,十年前,我已经是个十岁的孩子了,理应对这些事情是有所记忆的。”长云道。
“那个时候,屈城少爷只是暂时性昏厥,我们找到了那个人,跟屈城少爷进行了一次放血与输血,屈城少爷才得以活命。那个时候,少爷您还小,可能您并没有留意。”楚大夫道。
“那个人是谁?”长云问道。
楚大夫微微笑道:“这个问题,少爷您应该问一下老太君,我们医道人家,悬壶济世,只关心患者的事情,其他家事,我们不参与,也不清楚。”楚大夫礼貌婉拒透露。
长云也不勉强,他又问了一个自己疑惑的问题:“楚大夫,我问一下,屈城的病,有没有可能是长风乱在屈城身上用药的缘故诱发的?”
楚大夫笑道:“这不可能,你们洛家的毒虽然名扬天下,但是只要用对了,毒也是解药。本来屈城少爷体内的血液就是剧毒无比,这些年,通过药物与换血也得到了一些缓解,而长风少爷对屈城少爷所施以的毒剂,比之血毒那根本不算是什么,反而有时候长风少爷的毒剂一定程度上还遏制了屈城少爷体内的毒素,所以这些年,屈城少爷很少发病。按行医规律,换血一次最多也只能保五年不犯病。这已经十年了,屈城少爷才第一次复发,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长风疯疯癫癫的居然还坏事变好事了,也是奇特。”长云说道。
“这世间的医理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长风少爷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在医道上加以辅导,我想长风少爷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医技精湛的大夫。”楚大夫说道,他一直都很欣赏长风,好几次长风在他的药店里胡乱配药,居然在给患者诊疗中起到了神奇的治疗作用。
马车很快就到达了楚大夫位于郢都府北街的一个药堂里,长云扶着他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两人拱手拜了两拜,楚大夫特意叮嘱长云道:“云少爷,我忽然刚想起一事,有一次我坐堂问诊的时候,听到一个患者说当年那个人是朝北方去了。麻烦您转告老太君一声,要救城少爷可往北方去寻,可能有消息。”
长云鞠躬感谢,道别之后,在回程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十年前屈城犯病的事,还有十年前的那个是个什么人,竟然能换血救屈城。
等他回到了家,将楚大夫的叮嘱一字不落的回禀了老太君,老太君听了,面露喜色道:“很好啊,这样只要有了方向,我们找寻起来,也算有了目标。”
长云也向老太君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但老太君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告诉她,那个人是屈城的至亲。长云一下想到了屈城的母亲,但他不敢向老太君求证。只好,先行退却出来,去屈城的房间里去看他。
待长云退出大堂之后,金捕快问道:“干娘,您今晚想让长云知道,又不想让他知道,儿子疑惑为什么。”
老太君笑问道:“你看懂了什么?”
金捕快说:“您让长云听到了楚大夫的话,又给他机会让他单独送楚大夫回去,这是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但是他问楚大夫得不到结果,问您也没有结果,这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这想与不想,到底是为什么?”
老太君笑道:“你还不是个大莽汉子,懂得自己分析问题。我想让长云自己去了解十年前的事,他性格内向,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面,我怕他有一天会疲累,会绷不住。他要自己慢慢成长。”
“哦,原来如此。您用心良苦了。”金捕快说道。忽然他大叫一声:“哎呀,我都搞忘了。”
老太君忙问:“什么事啊,一惊一乍的。”
金捕快憨憨的笑道:“我是过来抓捕长风、长凤和屈城的,我的兄弟们可都一直在后院等着呢。”
老太君责怪道:“就知道公事公事,你这个人就该孤独一辈子,一点儿家庭的观念都没有。等你兄弟们在后院吃饱了饭,再抓他们三兄妹走吧。”
金捕快摸着脑袋,呵呵直笑:“我这就去看看他们四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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