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聂家八大汉子从云福客栈出来之后,就直奔郢都府城门,上官夏达曾一路骑马追赶,竟都没有瞧见他们的马车,这是何故?
原来,马车原本是沿着大道奔驰的,但当马车经过宋玉街南二巷口的时候,忽然连续听到两声的女人凄惨的叫声,继而看到一道身影咻的从街巷的房顶上飞出,踩踏着马车的车顶掠过,聂老二的鼻梁上感到冰凉,用手一擦,竟是一滴血。
“大哥,是血!有人杀人了。”聂老二说道。
“我们去看看,但大家不要多事。”聂老大吩咐各位兄弟们。
大伙转向西边巷子,逐一查看,走到第六户人家的时候,看见那家大门敞开,一个年轻女人面色惨白、全身血污的瘫坐在地上,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全身正在剧烈的颤抖着,面容极为惊恐。
聂老二跳下马车,楚蝶在聂老大的搀扶下,与大家一同走进院子。聂老五略懂医术,前去查看女子状态,但那女子显然惊吓过度,已经失魂,见众人竟视若无睹,明显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众人四面环视一圈,见是一户普通的人家,院子四周晾晒着面粉,已经被打翻在地,面粉铺洒地面,白花花的一片,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围裙,手里提着一根擀面杖,仰躺在血泊中,他的胸前插着一柄匕首。
聂老二走上前去,用手在男人的鼻子和脖颈上的动脉处探了探,对着聂老大说道:“死了!”他提步先去屋子里探视一圈,屋子里的东西杂乱,散落一地,这里发生过打斗。
“她怎么样?五哥。”楚蝶问。
“一时惊吓,并无大碍。”聂老五说,他起身站了起来,将女子身旁倾倒的面粉架子竖起,放在了墙边上。
“大哥,里面没有其他人了。”聂老二从屋子里出来,对聂老大说。
“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杀人了,一会儿肯定官府里要来人,别惹上官府。”聂老三说道,他走到门口,观察着街头巷尾的情况。
“走吧。”聂老大挥手招呼大家离开。
“她怎么办?”楚蝶很是担心的问道。
“我们管不了她,还是赶紧赶路吧。”聂老二搀扶着楚蝶往门外走。
聂老大和众位兄弟重新上马,驾驶马车,准备离开。
这时又听到一声尖叫,那女人竟然疯了一样冲了出来,突然挡在聂老五的马前,那马儿受到惊吓,高高弹起,要不是老五反应机敏,马儿落蹄下来,非把她踩死在地不可。
“你干什么?不想活了吗?”聂老五吼道,但他说的方言,那女人怎么能听得懂。
“大爷,求求你们,带我走吧。”女子跪地哀求道。
“大哥,怎么办?”聂老五询问聂老大的意见。
“我们不可能带走她,又不认识她,这里还发生命案,带她走绝对是找死。”聂老六说。
老五点头,众人用方言交谈,达成一致意见,避开这女人,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女子却横在老五的马前,老五退后几步,一个飞身驾马,马儿越空飞起,从女子头上飞跃了过去。老五一脸得意,自己哒哒的前行,但这女子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冲到了聂老大驾着的马车前,死死拉住了马的嚼头。
“大爷,求你们带我走吧,求求你们了。”女子哀求道,她这样拉扯马嚼头,马儿受惊,四下乱动,马车随之摇晃,楚蝶坐在马车里面,被甩的东倒西歪,她原本身体受伤,尚未完全康复,撞到哪里,哪里都疼痛难受。聂老大见这女子竟然如此耍泼,原本还对她抱有一丝可怜之心,可是瞬间,她竟变得如此令人憎恶讨厌起来。楚蝶身体刚刚恢复,受不得这样的颠簸,这女子竟然还敢如此胡闹。
聂老大一时气急,嘶吼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将那女子一把拎起,扔在了地上。
其他人骑着大马,堵在女子的面前,好让聂老大的马车安全的从女子旁边走过去。
那女子还想再次扑过去,被汉子们的恶相吓住,不敢动弹,只是缩在墙边,哭泣不已。
“大爷们,求求你们,带我走吧,我不是这里的人,那个男人杀了我全家,将我拐骗到此处,我孤苦无依,如果你们不带我走,官府的人会把我抓去卖进妓院的。”女子哀求连连。
她的话让众人一时停住,大家回过头来看着她,如此一个单薄的女子,要是被官府抓了,也是可怜。
“三哥,要不咱们就带走她吧。看她怪可怜的。”聂老六小声的用方言问聂老三。
“大哥说了,不准带她,我们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聂老三不允许。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难不成会她会吃了我们几个不成。”聂老六说道。
其他兄弟也是恳求,聂老三没主意,老大和老二驾着马车已经走远。
“行吧,我们先就带上吧,一会儿追上去后,我们再跟大哥商量商量。”众位兄弟欢喜,将姑娘迎上了第二辆马车里,姑娘感激涕零。
马车由聂老三和聂老五驱赶,继续前行。
因为楚尚川提前和城门守卫打了招呼,使了银子,所以这些守卫们并未认真仔细检查,就对车队进行了放行。马车驶出郢都府,在官道上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中途大伙儿休息的时候,聂老三和老六,胆怯怯的走到正在树下饮水的聂老大身旁。
“老大,我们,我们……”聂老三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什么事情,有话就说,你们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还扭捏起来。”聂老大喝道。
聂老二一看老三的表情,心里便猜到了几分。
“大哥,老三怕是把那女子带过来了吧。”聂老二说,他与老三的关系从小就特别亲密,老三啥性格,啥表情,他一眼就能瞧出是怎么回事。
“什么?你把那女人带了过来?”聂老大震怒。
“大哥,那女人可怜,求着我们,我们于心不忍。”聂老六说。
聂老大将拿在手里的一囊水,丢了过去砸在聂老三的脸上,水花四溅,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带都带过来了,我看就算了。”聂老四劝解道。
“算了?算什么算?你们这是惹祸上身,一个有命案的女人被你们随身带着,走到哪里都说不清楚,你们忘了我们这次来中原的任务啊,万一小蝶姑娘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谁负担得起?我们如何对得起恩人的嘱托?”聂老大唾骂道。
“大哥,我负责,既然我们把她带来了,出了什么事情,我来负责。”聂老三蛮横的脾气冒起,主动担起了责任。
“你负责?你凭什么能负责?”聂老大想再拿个什么东西砸过去,他左右寻找身旁的物件,只有一把匕首,他拿了起来,准备丢掷过去的时候,被聂老四一把夺了下来。
“大哥,三哥都这样说了,你就答应他吧,我们都担保,出了事情,我们负责。”聂老四说。
“行,行啊,一趟中原行,我的兄弟们都长大了,你们都已经长成天山上的雄鹰,可以独自翱翔了。”聂老大气呼呼的骂道。众兄弟一起过来安抚老大,楚蝶一路颠簸,身体疼痛难受,便坐在车子里休息,并不知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好一会儿,聂老大才被劝住,渐渐平和了情绪,但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得商量一下。
“这女子会让我们惹上官府,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分开两队人马行走。”聂老大思考了一会儿,想着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护送小蝶姑娘到襄阳城,这女子身负命案,终究怕是会惹麻烦,还是分开行走安全点。
“那我们要到哪里汇合?”聂老三问。
老二拿出地图来,众兄弟研究路线。
“我们再往前走个三两天,就要到达下一站,太平镇。再走上两三天,要到流水镇。再往前,就是……”聂老二说。
“不用太远,我们一站一站的汇合。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一起走。我、老二、老六一起走。老三,你是哥哥,路上机灵点,那女子我总觉得不放心,怕不是什么善类,一旦发现问题,别心慈手软,保护弟弟们周全。”聂老大对聂老三说。
老三点了点头。
“老八,我们这几个人中间,除了你二哥会说点中原话,就属你还懂点,你一路上要注意帮哥哥们翻译,别像你二哥一样,惹是生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要心里有数。”聂老八点了点头,应承着大哥的要求。
聂老大又交待了一番,大伙休息好之后,两队马车就在分岔路口处分别,各自赶往下一站。
楚蝶听到大家和聂老大告别的声音,掀开车帘,就见老三驾驶着另外一辆马车,朝着另外一条分支道路上行走。“等一下,三哥。”楚蝶着急的从车里钻了出来,叫住了聂老三他们,“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聂老二简短的将刚才的情况,告知给了楚蝶,楚蝶心下感动,这些哥哥们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要在陌生的地方,分开前行。她从衣袖里面掏出了一沓银票,每张银票上是一千两的币值。
她把钱币交到了大哥手中,“大哥,这些钱,让哥哥们分了,路上需要用的。”
聂老大接过一看,这一沓银票,竟有三万两。天啊,小小姑娘,怎么携带着这么多钱在身上,这些钱可以买无数头羊、无数头牛。
老大不敢接,又将银票塞回到楚蝶的手中。
“小蝶姑娘,我们有钱,不要你的钱。”聂老大拒绝了楚蝶的好意。
聂老二有些心动,因为大家现在确实已经囊中羞涩了,刚才分开的时候,老大将大家仅剩的银两、值钱的东西进行了分配,每队只分到了价值二三十两纹银的东西,还不知道下个站点汇合需要多少天的时间呢。
“大哥,我们要不拿点,三弟他们没有多少钱呢。”聂老二说。
“是的,大哥,你们就拿着吧,这钱不算什么,这一路上,大家辛苦,回程也是需要银子的,况且现在车上还有个姑娘了,让五哥给那姑娘置办几身干净的衣服,一路上还要花销呢。”楚蝶劝说道。
聂老大想了想,确实如此,总不至于再像在云福客栈那样耍赖,吃霸王餐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屈于现实的情况,还是接下了楚蝶手上的银票。他让聂老二单独唤来聂老三,将他叫到一个大树后面,避开了马车上那个女子的视线。
总共有三万两银票,聂老大将银票平均分成两份,两边各拿一万五千两,这次,为防止发生意外,老大又建议将钱分散到各个兄弟的手中,每人各拿一千两银票,老三他们那一队,总共5个人,每人一千两,总共五千两,剩下的一万两由老三保管着,聂老大再三叮嘱聂老三,一定要妥善保管,非到紧要关头,他手中的钱绝对不能用。
老三允诺。
安排妥当之后,老三回到马车上,两队马车分开前行,驶向下一站,太平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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