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自己要怎么办”
霍安看向谢元慈,他说了那么多,半点不提自己,意思不就是自己去阳川把燕宁带回来。
谢元慈轻笑了一下,看着她微蹙着眉头有些愣愣的样子,本想在她眉心轻弹一下,可由觉得这样有些过于熟识的亲昵了,以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这层面。
刚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
霍安却是条件反射似的往后缩了点,搞得他反而尴尬地哭笑不得的。
偏生霍安一点没察觉,见他没有回复,又一脸沉静地看向他,静静等着他回复。
阎孟林看着这一幕,嘴角轻挑了一下,有些了然地别开眼隐住嘴角的笑容。
这样紧张的氛围,谢元君啊,果然不是寻常人。
“你不必担心,我会去阳川,也唯有我去,镇北王才能安心”
眉心攒在一起,霍安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嘴中喃喃着说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我不见一见燕宁,心中总是没办法真的放下心来,但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燕宁没事,我们赶过去反而耽搁了处理事情的最佳时期,若是燕宁有事,那我们涌过去也已经迟了,只能干等着照顾着”
“处理当前的事情很重要,杜绝隐患也很重要”
霍安点了点头,看向谢元慈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朗,“就照着你说的办吧,分头行动,这边的收尾交给孟林,我们先去找王爷禀明情况”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呀?”
一抬头就是两人诧异的目光,霍安有些奇怪地问道,甚至还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又抬头用询问的眼神投向两人。
阎孟林刚刚嘴角的笑意不复存在,一脸复杂地看向霍安,然后又把同情的眼神给到谢元慈,叹息着说道,“任重而道远,道远而路艰啊,元君”
谢元慈面色铁青着,听了他的话,反而嘴角绽开了一点笑颜,弯着眉眼说道,“我看副统领的嘴和眼睛貌似都不大好了,要是不介意的话,谢某人可以帮忙介绍个好点的大夫”
笑意直渗得阎孟林打了个寒战,忙说不用,这要是谢元慈介绍的大夫,怕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替他缝上眼睛嘴巴的,他还是无福消受了。
两人打哑谜地说着话,里头话里有话似得让人听不太懂,霍安有些无语地白了两人一眼,穿过正在眼神斗法的两人,径直走到门口。
燕卫的动作很利索,处理好了沈家的人,见她出来,很快迎了过来,马车就在外头候着。
霍安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有些不耐地看了眼谢元慈,道,“所以谢元慈,你到底走不走?我在外头等你,救人如救火,你快些吧”
马车上的谢元慈还不断放着冷气,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黑气笼罩着,倒是来的时候还要渗人。
自觉敏锐察觉到了马车里头气氛的变化,霍安摸了摸鼻头,轻咳了一声,想着大方些找他说说话,交谈两句解解闷,也好缓和一下这在盛夏冷得和冰窖似的氛围,却只收获一个冰寒的眼神。
冷笑一声,眉眼之间都是轻蔑,干脆抱着手转过头看向另一侧,整个脸也是一样如谢元慈一般冷冰冰的。
她也是有脾气的,不惯着他的烂脾气。
也不知道谢元慈抽的什么风,刚还是好好的,现在却一下子和变了个人似的。
果然,她和谢元慈是不能和平共处的。
谢元慈和霍安在沈家耽搁的时间不算太久,到许府门前的时候,燕怀远正在门前和燕怀仁聊着什么。
见他们过来,眉梢微挑了一下,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处理完也就回王府了,有什么事要急着过来”
心里有些奇怪,他们俩不是去沈卫青府上恐吓逼供去了吗?回来的倒是挺早。
霍安下意识看了谢元慈一眼,按老规矩,这事是不是他这个做亲属的去说会好一些。
与来时不同的是,这次谢元慈直接别开了眼,无视了她的眼神。
硬着头皮,霍安把事情的经过简单挑着说了说。
燕怀远这几十年沙场浸润,身上的嗜血与威压还是十分慑人的,而且此事多少有点因她而起的意思,还是有点心虚,顶着把所有事情说完,已是花了许多力气。
听完之后,燕怀远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暴怒,反而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提着剑就往回去。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果断不放心地都跟了上去,若是暴怒大骂或者极度担忧都是正常,这样的平静反而显得很是不寻常。
正走到门口,燕怀远身边的副将曾世节很是紧张地从里头跑出来,正好撞上他们。
可燕怀远和没看到似得依旧往里头去,反而是燕怀仁反应了过来,急忙拉住他问道,“曾副将,怎么了”
曾副将的眉眼之间都是焦急,匆忙道“将军,不好了,那个许文和,许大人他自缢了”
道了声不好,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急冲冲往里头去。
前头已经看不到燕怀远的背影了。
几人到花厅的时候,满地都是血,地上的许文和已经是尸首分离的状态了,连带着燕怀远的身上、眉眼间、剑上,都满是血迹。
尤其是剑尖上,血迹顺着剑尖流淌下来,看着很是渗人。
此时燕怀远正对着看守的守卫破口大骂道,“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怎么会让人有机会服毒的!你们怎么看得人”
毕竟要顾及镇北王的军威,此时燕怀仁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谢元慈,此时的燕怀远已经有些疯魔了。
轻点了点头头算是回应,谢元慈上前夺下他的剑,又给一旁挨骂的几个守卫递了个眼神,几人很快退下。
燕怀远刚想追出去,谢元慈将他一把抓了回来。
盛怒的两人立刻缠斗在了一起。
不一时,谢元慈反手制住了燕怀远,往地上狠狠一推。
霍安浑身抖了抖,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这身经百战的镇北王,居然都打不过谢元慈,看来以后,她不能和他在硬来了。
“闹够了没有,你就打算这么一身血淋淋地回去见阿姐吗?你要吓死她吗?别最后阿宁人还没事呢,回来被你这副鬼样子吓死了”
一听到死这个人,燕怀远条件反射一般地跳了起来,很是不悦地看向谢元慈。
冷哼一声,继续说道,“不爱听吗?你的老婆孩子辛辛苦苦为了燕北水深火热的,不是为了看你发疯一场的,我把阿姐交给你,不是伺候你这炸药桶的直愣子脾气的,现在解决问题才最重要”
有些嫌恶地看了眼地上,本来许文和死了也就死了,非要整这么一出,背上个手刃恩师的罪名,加深自己暴虐的名声,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会亲自去蓟州,去看能不能截住霍安,这边的事情,你多看一下,霍安对暗度司的人,威压还是不够,你去才能最快地把所有事情问出来,最好找到解药,然后快马加鞭送过来,就算阿宁没事,韩柱这人也值得一救”
“燕怀远,你最好还清楚自己是谁!”
燕怀远的脸色漆黑,带着寒芒的眼看向谢元慈,“所以,我的女儿生死未卜,我还不能去看看她到底如何了?”
怒极反笑,仿佛谢元慈一旦说了个是,他就准备连他一起处理掉。
“我以为,你还知道自己是谁,比起毫无意义去蓟州陪着,找到解药送过来,甚至永绝后患,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最该做的事情”
“我以亲舅舅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会让她平安,等到幽州暗度司的事情结束,你可以亲自去蓟州寻她”
谢元慈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燕宁一向清楚自己是谁,可惜就是太清楚了一点,而我希望你现在也能清楚一些,至少,此刻,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暴走的父亲救不了燕宁,一个有脑子的镇北王才会永远是她的后盾,言尽于此,保重”
说完,就出了花厅,只留下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燕怀远。
霍安急急跟了出来,送着谢元慈上了马车。
事急从权,他只能连夜赶路。
“幽州,我交给你了”
霍安点了点头,好像刚刚马车上的冷漠都不复存在,在做正事的时候,他们还是很默契的。
“蓟州,我等你喜讯”
谢元慈笑着点了点头,马鞭在她头顶轻拍了一下,随后只留下一人一马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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