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可是其实秦倾不大喜欢她沉浸在旧事里,每每这个时候,她仿佛周身陷于黑暗之中,没有一点光亮,整个人被痛苦和悲伤所笼罩。
秦倾在她头顶轻轻一敲,燕宁吃痛,恼怒地看向他。
“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的剑术这样厉害,就算是我,要拼尽全力与你比剑,怕也讨不到便宜”
他的声音含笑,似是意识到了下手过重,又特意伸出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复又吹了吹。
燕宁踢着右脚,有些委屈地低声说道,“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他自己没问过她会不会用剑,这事可不能怪她啊。
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燕宁脚下一顿,转而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秦倾问道。
“所以,你不知道我会用剑,那你最开始送我朝日剑,合着是为了当个摆设给我玩的?”
秦倾有些冤枉,他那个时候在相国寺重新见到她的时候,探过她的脉,如传闻所说的,凝不起内力,就没想到她的功夫有多厉害,即使她的身形很快,也没有多在意。
谁能猜到她是天下第一剑的徒弟。
要不是刚刚她的态度实在是简直写了成竹在胸几个字在自己脸上,他也不会放她下去了。
虽然她不是自大桀骜的人,能这样几乎张狂地打了玉无尘的脸,必定有十足的把握。
但…
他自嘲地看了看手心,想是一回事,做到不还是另一回事,冒汗的手心里刚刚紧握新月镖和无影针的痕迹格外明显,即使无比信任,因为台下的人是她,也会让他慌了神。
“也不是,辉月剑在我手中,刚好名剑山庄后人求到我头上了,我想,既然辉月在我这里,朝日自然是要拿去送给你的。不过那时候我确实不知道我们阿宁会使剑,剑术还冠绝天下”
秦倾拢了拢她因为和玉无尘对剑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淡淡说道。
他的语气平静清浅,仿佛朝日这样的名剑,在他这就是哄小姑娘家的玩具一般。
燕宁有些无语,脸上微红,小声地喃喃说道,“我以为天下没有事情瞒得过你,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呢”
“除了你的事。除非你亲口告诉我的事情,阿宁,你的事,你不说,我不会查。”
温柔又宠溺的眼神降落在燕宁身上,暖意自心房涌向全身。
蒲月撞了撞一旁的孟月,见他看过来,拱了拱手,有些感激地小声说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说,我以后会知道未来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多谢兄弟救命之恩”
他居然会觉得这位主少点气势,少点手腕,少点聪明?
还真是年少无知啊,这惊天一剑过后,只怕江湖,将都是她卿阳灵的传说了。
穿云一剑,行道修后人,卿阳灵,横空出世,格外耀眼,踩着长生殿扬了自己的名啊,小郡主哪里是有点气势,有点手腕,有点聪明,明明是气吞山河,手握乾坤,聪明绝顶啊!
孟月看着蒲月脸上不断变换的精彩神情,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好家伙,小郡主又逼疯了一个。
一帮的江湖众人见局势明了之后,纷纷上前来,人群一圈圈围着燕宁,恭喜地说道。
“卿姑娘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剑术就这样登峰造极了”
另一人立刻接上,“是啊,连长生殿的少主,都在姑娘之下,可见姑娘剑术之高,举世少有”
“是啊是啊”
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吵得燕宁直皱眉头,见风使舵的本事,这些江湖中人还真是一流。
秦倾见她眉头微皱,脸上隐有不悦,带着冰寒的眼神扫过众人,人群中顿时清净了不少,“你们吵到她了”
刚刚还眉头紧锁的红衣少女噗嗤一笑,本来冷艳的容颜突得开出一朵灿烂的红花,美得令人炫目。
燕宁嗔怪地看了一眼秦倾,他做苏月明的时候着实有些新鲜,秦世子一贯是温雅谦和的,这样一本正经的不给面子的样子,还真是稀罕,逗得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鄢从远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带头向着燕宁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江湖中人说话粗俗了些,大家都是钦佩姑娘的剑术,还请不要介怀,未来,若是有机会,衡山之侧,青云山庄,总有一盏清茶为姑娘留着”
他眼里的笑意真切诚恳,燕宁辨了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收下了他的善意。
秦倾给孟月递了个眼神,然后拉着燕宁远离了人群。
这种迎来送往的事情,本就是他这个月令尊使应该做的,他辛辛苦苦把月令宫带到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还要费尽心思和江湖众人假意寒暄的。
红毛骢倒是选了个好去处,和秦倾的逐月驹一起,在草地里悠悠散散地吃着草散着步。
它也是辛苦了,连着跑了几个时辰,披星戴月地赶过来。
燕宁抚着红毛骢,淡淡说道,“玉无尘既然已经带了人回了长生殿,应该不会在拦你第二遍,月令宫的主人,应该也没有哪个再不开眼的来拦了吧”
事实上,秦倾如果不故意透露踪迹,玉无尘甚至压根找不到他。
“你这一去,归期未定,不必急着回来,先照顾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她的声音隐隐有些沙哑,秦倾一把扯过她,没有哭,但是眼眶微微红了些。
怀里的少女,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期待,然后轻轻地嘱咐道,“所以,你要平安啊”
一定要平安啊,秦倾。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不知怎的,这一次,总是格外担心。
他要平安啊。
秦倾环着她的手无意识地缩紧,过了许久,才放松下来,声音不是很大,却字字清晰,“好,我答应你,我会平安的”
又过了一会儿,孟月被他们俩推来请秦倾。
轻咳了两声,硬着头皮说道,“那个,公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早点赶往临安府好一些,要是再迟,只怕赶路不大方便了”
燕宁从秦倾怀里钻出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着朝着逐月驹的方向点了点,“去吧”
秦倾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翻身上了逐月驹,深深望了她一眼,随后突然倾下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谢元慈过来的时候,燕宁靠在红毛骢边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它顺着毛,眼里却没与半点聚焦。
他对江湖中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因此也就没有过来参与,此时的燕宁似乎还笼罩在离别的愁绪里面,要做君王的人,可不能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人。
眼前的人挑了挑眉说道,“七月中旬你定了要举办镇北军的将领选拔比试,已经没有几天了。之后蓟州的事情也需要你去定夺,另外,你要常驻蓟州的事情也没有和王爷王妃报备过”
燕宁点了点头,没有回头,翻身上了红毛骢,调转马头,往燕北而去。
乱世之中,局势飘摇,危机四伏,能好好活着就很难了,她也只允许自己,放纵了那几个时辰。
他会平安的,她就在燕北等着他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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