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起的潘木,他头生双角,全身黑鳞,背后还有一只鳞尾。
他非人非兽,却来历惊人。
真理之章就有一篇是用来记载他的:
‘每逢大灾,大地之子便会现世,他有人兽两面,人面心善,可令万物复苏,兽面心恶,可令山河倒悬。圣战末期,大地之子被神魔斩灭,从此光辉便一分十三。十三块大陆想要重新粘合,非大地之子者不可做。’
……
潘木双手下压,一层层土石翻起,仅仅三个呼吸,便平地升起一座两百多米高的小山,把他的对手狠狠镇压在下面。
但这还不足以困住月拾剑。
一道黑影从土山飞出,他定格在天空一瞬间后,煞气爆发,墨之杀镜再现。
潘木立足大地,他轰出一拳,把从天而降的敌人震飞。
月拾剑脚点虚空,一层波纹在空中炸开,携带万钧之势再度攻来。
这仿若天空与大地在争斗,二者此刻竟势均力敌。
毁灭之煞不会被摧毁,每次被击散后又重新聚集。
而大地之子力量源源不绝,只要双脚不长时间离开地面,就不会枯竭。
一位是承载天命碎片规则所化的毁灭万物之刑罚,一位是由自然孕生掌控万物生机的大地之复苏。
如果说有宿命之战的话,便是如此了。
……
日出日隐,日落日升。
荒野、山脉、林地、到处都是他们战斗过的痕迹。
在这场战斗中,月拾剑所有的招式都使用过千遍万遍,甚至在招式原有的基础上又创新颇多。他对力量的掌控越来越纯熟,对技巧的变化、甚至对毁灭之煞的了解也都更为清晰。
这一战已经持续了三十三日,月拾剑心中的愤怒、不甘、怨恨,都在这场战斗中全部发泄。
此时此刻,他双眸清明,竟然看不出多少被毁灭之煞影响的痕迹了。
毁灭之煞毁灭万物,并不是单纯的发泄出负面情绪就能恢复理智的。但与他交战的是大地之子,大地的力量最为纯净,她能包容万物之欲,能净化世间一切肮脏。
他们每一次的碰撞,大地之力都在净化他的心灵。
第三十四天清晨
月拾剑主动收刀,他静立在空中,重新审视他的对手。
潘木的收获一点也不比他少,他的气息庄严而又厚重,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一位神祗。
对上蜕变的更加彻底。
月拾剑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对此时的潘木生出赞叹之意。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两世加起来也只有两位,第一人是源,潘木就是这第二人。
可惜,二人对彼此都有着无法谅解的血海深仇。
“退回属于你的死亡峡谷,守到那里恢复至昔日生机,等草木茂盛、山川隆起、河流清澈,重为黎明,我便对你所犯下的一切罪孽都既往不咎,准你来去自由。”
因这场战斗升华的潘木,真正承载了大地意志,此时的他才能算作大地之子。
“那是多久?”月是的语气平静,不温不火。
“这一路被你杀死的土地我都可以让他们复苏,唯独死亡峡谷不同,你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不死不休的二人,竟也能有机会心平气和交谈。
“时间大概是五千年。”
“太久了,不要说五千年,五天都不行。”
“那战吧,只要你还在这块大陆上,无论你到哪里,我都找得到。”不见潘木动作,他脚下的土地如土龙起伏,把他抬到与月拾剑同等高的位置。
能拥有一位在各方面都势均力敌的敌人,对自身的磨练无疑是很好的,可以碰擦出相当多的灵感。
但月拾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月步飘渺,不带走一丝微风,月拾剑的目标仍然还是九崖山。
潘木对他的离开已经有预料,此时并不显惊讶,他双手合十,与天塑山的那位存在沟通片刻后,也向九崖山而去。
如果按照原本的速度,月拾剑要抵达九崖山还需要十日的路程,但此时他全速前进,最多半天就能到。
……
九崖山山脚下,有一万八千余兽师正严阵以待,比当时老者预估的一半还要多四成。整个神弃大陆的兽师总数只有两万,就像他说的,这场战争不是哪个人的,而是所有人的。
但并不能说老者预估的错了,兽师居住在不同的地域,七日内能赶到九崖山的的确只有一部分,归结原因,还是潘木拖住月拾剑太久。
“大家做好准备,他就要到了。”说话者是蒙嘉,这一万八千兽师都是收到他的通知而来的。
相比起勇者,兽师更看重私利而不顾大义,蒙嘉之所在能把他们召集而来,是因为兽师的最初传承都源自他师傅教导。
或者换一种说法,神弃大陆上,半兽人信仰兽师先祖,而兽师,则尊崇天青之龙。
……
距离到九崖山还剩最后五百里路程,月拾剑忽然停住身形,他从空中走下,悬浮在一颗古树前。
他身上煞气漂浮,眼眸黑红交织。
才刚被净化过的心灵,赫然又充斥毁灭之煞。
这便是毁灭之煞,不可摆脱,无法抗拒,即便暂时恢复清明,那也仅仅只是暂时罢了。否则历代的苍穹之鹰,又怎会都沉沦于毁灭,无一者能逃脱。
“你来啦,月光哥哥。”
古树枯枝上,一个女孩荡着洁白的脚丫,她笑的灿烂如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