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哪里一路大军......
其实对于此事,刘文炤也是犹豫不决,筹谋定策是一回事,用人选将又是一回事......
刘文炤想让宁武和太史延一起配合,带兵进取成都。一个是跟随自己一路走来的总兵官,一个川蜀走地龙,两相配合,也许有奇效,但是率领哪一路兵马,却令刘文炤有些头痛。
“你的看法呢?”刘文炤皱着眉头,没有接话,而是反问张煌言的意见。
“刘良佐旧部防守有余,进攻不足,用他们前往成都用事,想必大人也放心不下,”张煌言沉吟片刻,才缓声道:“若是用土司之兵,没有秦家和马家在旁督战,恐怕不好指挥,而且土司向来与朝廷之间并不是多么紧密,千里跋涉进取成都,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不会发兵的......而且日后战事停歇,恐怕尾大不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用朝廷之兵了,”刘文炤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旋即又睁开。
“下官以为,这是最为稳妥的选择了,”张煌言点了点头。
汤国祚带来的朝廷兵马,经历丰都之战和钓鱼山大捷之后,还剩下一万三千余人,战力倒是尚可,这半个月来,宁武用起来也足够顺手。
“太史,你什么意思?”刘文炤扭头望着这位土司的外府掌事。
坐在一旁的太史延粗壮的眉梢下压,方才听张煌言的分析,知道刘文炤已经将自己当做自己人了,毕竟自己作为土司出身,参与到此次议事之中,已经足显看重了。
半晌,太史延开口道:“土司之兵多桀骜,不受朝廷管训,若是平日,剿匪灭寇还算趁手,但对战农民军,在令行禁止,成团作战中,若是对比营属官军,并不占优,小的也以为,官军更为适宜......而且,有一句话,不值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刘文炤点了点头。
“川蜀土司中,有一些部族和张献忠部相互勾结,牵连极深,若是用石柱土司之兵,需要防备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内部的麻烦,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使用土司之兵进取成都。”太史延显然是对川蜀战局有长时间的思考和研究的。
张煌言和太史延,分别阐述了自己的看法和理由,刘文炤静静地听着,不时端起杯子,喝上一口,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变化。
“宁武,说说你的想法,”刘文炤的目光最终落在宁武身上,无论如何,实际带兵需要三人统筹,意见首先要统一。
宁武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现在刘文炤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才好似从假寐中清醒过来:“大人,若以末的看法,只有四个字:兵贵神速!”
“兵贵神速?”刘文炤眉头一挑,显然对于宁武的话有些兴趣。
“朝廷中原之兵可堪一用,从万余大军中挑取精英兵卒数千,瞒天过海,千里奔袭,直取成都,才是此计之精髓......”宁武沉声道:“当初大人率领我们千里奔袭,直抵沂州府,不也是兵贵神速?”
“太过冒险了......”张煌言摇了摇头,开口否决道:“此战与沂州决然不同,当初是守城,现在是攻城!岂能同日而语?”
“玄著先生!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但是也代表着巨大收益,”宁武看起来信心十足:“况且,现在着急的是成都府的张献忠,如果官军在重庆府与其大战,在正面将其大军牵制住,则其后防必然空虚!只要夺取成都府,由此给予其致命一击,则其在川蜀就如同丧家之犬,被我四方围困,大势可定!”
太史延闻言也是一阵意动,只觉得此计虽然冒险,但明显回报巨大。
而一边的张煌言则皱着眉头,好似还在斟酌。
“虽然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但是这一次成都府大战至关重要,”刘文炤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好似也下定了决心,抬手点了点宁武:“给你三天时间,从所有能选择的范围内挑选你认为合适的兵将,需要的物资,你们三人商量,而后报于我,我会尽量为你筹措。”
“三人?”张煌言一愣。
“宁武为主将总兵,玄著你为左参议,太史延副总兵,三天之后,你们三人带兵出发,奔袭成都府,而我,就在重庆等候你们凯旋归来!”
刘文炤端起茶杯,对着三人敬道:“如若功成,我亲自为你们上表请功。”
“末将若败,则身死成都府!”宁武豁然起身,也端起身旁的茶水,跪在地上,仰头一饮而尽。
“末将愿同往成都府,为大人,为大明朝平灭西南!”太史延知道,西南如果平定,则朝廷内部稍安,则自己生平建功立业所愿可偿。
最后,坐在一旁的张煌言无奈一叹,起身向着刘文炤一拜,也端起茶水:“大人知遇之恩,下官万死难报!”
“我敬三位,”刘文炤展颜一笑,也拿着茶杯起身,而后一饮而尽。
逢此乱世,向来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去成都,如果胜了,则自此以后平步青云......如果败了,冢中枯骨,坟头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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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重庆府战事日渐焦灼的时候,远在南京的大明中枢,正在经历一场焦灼的争论。
六月三日时候,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借顺治皇帝名义派使者抵达南京城,面见崇祯皇帝,欲与明廷和谈。
一时间,此事在整个南直隶地区掀起轩然大波,暂时盖过了朝野百姓对川蜀战事关注度。
当然这种和谈到底是想要结束战争,划江而治,还是想要通过暂时谈判,麻痹明廷神经,进而调兵遣将,加速南侵步伐,在内阁之中有着不同的声音和意见。
整个朝野还有士林百姓之间,对于此事也是颇有争论。
“满清使者已经上书三次了,想要面见皇上......今日要拿出一个章程来,”内阁中,史可法正在和诸臣商议此事,这几天内阁首辅因为此事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崇祯皇帝瘫在床上,自然是拒绝接见满清使者的,但是两国之间和谈,没有皇帝在场,并不成样子......
“再去请示一下陛下吧,此事不能再拖了,要不然就让太子出面,总这样拖着,家国大事,岂不败坏?”刘宗周作为钦差大臣,在南京承平馆已经陪着满清使者喝了七天茶,着实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