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需要一个承诺，一个看得见的承诺，”孙可望睁着眸子，语气低沉。
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情，明廷不是没有做过。
这种事情，孙可望可不是三岁小孩。
“王爷，承诺哪里有现实利益来的实在？”张煌言伸出双手，一副诚心相待的表情：“何况王爷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官军一旦开始进攻顺庆，王爷你可以自己做出选择，是否和朝廷联合！到时候帮助朝廷拿下顺庆，而你占据重庆府，若是张献忠身死，以王爷的威望和能力，整合西川剩下的农民军势力，应该是易如反掌吧？到时候西川稳定，王爷自立一个抗清的旗号，民心和军心，一箭双雕！”
张煌言的话如同引诱僧佛犯戒的恶魔低语，缓声道：“若王爷同意合作，我家大人会向朝廷上书，请一个册封旨意！虎踞西南，一路藩镇，到时候的平东王可不是如今窝在重庆府一地，而是握有整个川蜀之地，就如湖广左良玉一般。”
听了张煌言的话，孙可望久久无言......
半晌之后，这位平东王才缓声道：“李定国呢？”
张煌言好似知道孙可望心中想的什么，其话音刚落，便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个不用担心，大战一旦开启，自会有另外一路大军将李定国牢牢挡在凤凰山之外......”
“不会是那刘良佐吧？”孙可望眉头一皱。
鄂中时候，孙可望曾经和刘良佐交过手，那个时候农民军刚刚和左良玉在襄阳大战，兵疲将乏，但是遇到途中埋伏的刘良佐大军，仍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以寡击众，将伏击的明军击溃，刘良佐在随从的保护下才狼狈退去......
故而，明廷如果打算让刘良佐率军狙击李定国大军，在孙可望看来，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是刘良佐，”张煌言笑了笑，看起来异常自信：“是闯王李自成的人马。”
李自成？
孙可望眸光骤然一缩。
不等孙可望说话，张煌言便紧接着解释道：“我家大人已经和李自成达成协议，闯王大军不会入侵川蜀，他们只是在外围将李定国牵制住而已，而且你放心，李自成舍不得其山陕的那些家当，至少现在来看，李自成山陕还是大有可为的。”
其实张煌言这里并不知道李自成是否答应了刘文炤的提议......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眼前的孙可望相信就行，而且以刘文炤对李自成的了解，此事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
为了此等撅天伟业，相信李自成被刘文炤利用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
“刘文炤和李自成达成了什么协议？”孙可望有些好奇什么条件能让李自成帮助明朝共同打击张献忠。
张煌言“大人，我方才已经说过，满清才是我等共同的敌人，现在是，未来也是，所以大顺和我朝一起抗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说实话，孙可望内心并不服李自成，闯王行事过于犹豫，心思被人牵着走，又带有一些枭雄不该有的仁慈，其人虽然在战场上颇具些才能和创造力，但是实际上，李自成，非有殊才绝力，不过狡黠善骑射耳。
“三天之后，本王会给予你回复，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重庆府，”孙可望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张煌言，而是想要再确认几个事情。
“那么，就是三天之后，我再来见王爷！”张煌言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孙可望听了张煌言的回话，又看向一旁的太史延：“延掌事？”
“只要你们两人约定，我不干预，”太史延耸了耸肩，自然也没有话说。
正事谈完，孙可望明显没有什么兴致和两人再继续坐下去，而太史延和张煌言两人也起身告辞。
“静候大人佳音，”张煌言微微躬身，而后才缓缓退了出去。
坐在椅子上的孙可望没有动作，只是静静望着张煌言离去的背影，眸子深邃，其内有着一股极为强烈的高涨权欲。
其实张煌言说的没错，张献忠如若身死，其现在没有子嗣，除了李定国稍有威胁，自己就是那个唯一的政权继承人，明朝廷的这个提议，让其按捺在心底从来不敢示人的那股野心开始茁壮成长。
谁能定义，自己不是陈王人物呢？
可以先和明廷相互利用，自己在西南蛰伏壮大，到一定时候，称臣还是自立，不是自己一念之间的事情？
五指紧紧攥在一起，孙可望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急切：“来人！”
“下官在，”门外，亲随的声音响起。
“去找吴先生过来！”
吴所为，孙可望的心腹左右，每有大事，必有其参详一二。
孙可望要开始准备一番了......
而另一边，张煌言两人在士兵的‘护送’下已经出了别苑。
等到翻身上马，张煌言才发觉汗水已经将内衬完全浸湿，自己背后是一片冰凉......方才堂上，但凡有一句话没有说对，或者引起了孙可望的不满，太史延或许因为还有用处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张煌言可就不好说了。
“先生如果想要出城，三天之内，我可以安排你离开此地，”回去的路上，太史延与张煌言驭马同行。
虽然太史延并不知道刘文炤的实际计划是什么，合作也好，利用也罢，但是如果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这位重庆府的地头蛇还是想要尽自己的一番心意。
“不用，”张煌言轻轻转动着缰绳：“一切，等三天之后的结果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孙可望看起来是有所意动的，一切都是也按照刘文炤的计划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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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石柱宣慰司内。
刘文炤刚刚结束了军议会议，和黄宗羲、秦翼鸣等人布置六月十号的行军方略。
站在高处的楼阁，刘文炤眺望着层层远山，山中云山雾罩，一片迷蒙，而相对应的是天空之上星光璀璨，星河闪亮。
只是如今世事光景，可惜了这江山万里风光。
噔噔噔，楼下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刘守信手里拿了两封信件：“大人，是刘良佐和李岩的信。”
终于来了！
刘文炤心头一喜，接过两封信件，走回屋子，在烛火下拆开。
屋外，刘守信静静警戒，唯恐有人上来打扰到刘文炤。
不多时，屋内便传来刘文炤喜不自胜的声音。
“天助我也！！”
“守信！”刘文炤在屋内大喊一声。
“大人，我在！”
“去将布政使、巡按，还有黄总参以及秦总兵都叫过来！我有事交代！”刘文炤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