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府位于胶东东南部,背靠沂蒙山脉,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自北而南呈现阶梯状,向东一马平川,直面东海。
刘文炤率军抵达沂州府第三天,就已经收到了郑成功已经抵达安东卫的消息,大约两天以后就能到达沂州府。
按照刘文炤的计划,与郑成功所部在沂州回合之后,将立刻率军北上,在曲阜、滕州地区与满清大军对战,那里地势紧靠蒙山,尼山,复杂崎岖,并不利于满清的骑兵突袭。
在那里,火器,将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
还有一点关键在于,吴三桂的大军就在曲阜。
但是现在来说,刘文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相信这位大明末年最为强盛的军阀势力,平西伯——吴三桂。
沂州府知府衙门。
刘文炤召集了手下三大总兵,以及张煌言,还有沂州知府纪盈,指挥使戚保文,商议后续的军事行动。
“吴三桂的位置现在就在曲阜,而据沂州府的消息,满清正黄旗谭泰大军就在宁阳附近,与曲阜相距不到三十余里。”
巨大的地形舆图状的沙盘,摆在议事厅内,刘文炤就坐在上首位置,看着厅内众人。
“昨天我收到了吴三桂的信件,约我去曲阜汇合!”刘文炤抿着嘴唇,眸子里带着一丝怀疑:“对于此事,你们怎么看?”
“平西伯的大军是从辽东来的,一路上可以说是千里跋涉,人困马乏,面对谭泰的大军,不好正面迎敌,我以为先让其坚守一二,等郑大人那边的火器和大炮到了,再行计议为上策,”参军知事张煌言坐在刘文炤的下首位置,摸了下颚的胡子分析道:
“况且......据我所知,曲阜的孔家颇有实力,吴三桂据城而守,三两天时间,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李封和其余两位总兵闻言皆是点头,他们现在还未整合完毕,不愿意冒风险与满清大战......至少可以让吴三桂先拖延一二为上。
既然要一战毙敌,就要做到万无一失,等郑成功的人马到了,一切才好说。
“但是现在也是满清方面立足未稳的时候,如果不趁此机会先发制人,等到其部署完毕,或者远在济南的鳌拜大军南下,到时候又是一场后果莫测的战事!机不可失!”沂州知府纪盈皱眉道:“下官以为,与平西伯吴三桂回合,先率军重创谭泰,再整军回合,迎击后续南下地鳌拜大军,才是正理!”
坐在纪盈旁边的指挥使戚保文闻言也点头道:“据末将探查,谭泰大军满打满算只有五千余建州八旗骑兵,剩下都是汉八旗包衣组成,大都是乌合流民所成,若我部与平西伯汇合,尚有一战之力!”
厅内众人各自发言,皆有道理,最终的决定还是落在刘文炤手上,但是作为总督大臣,督抚胶东,刘文炤不能轻易冒险,对于吴三桂,刘文炤始终保持了一丝戒心,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后世史书中,平西伯反复无常的性格,给刘文炤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你们先退下吧,”刘文炤并不打算与众人分享自己的想法,挥了挥手,打发众人先行退下,而后眸光落在了张煌言身上:
“玄著,你且留下。”
待众人离去,厅内只剩下刘文炤和张煌言。
“大人,是否已有定策?”张煌言了解刘文炤的性格,向来是谋定深思,而不显于外人,既然将自己单独留下,肯定是有事情吩咐。
刘文炤靠在椅子上,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这位下属。
后世史书上,张煌言与于谦、岳飞共称西湖三杰,称得上骁勇有谋,忠心为国。
沉默片刻,刘文炤才笑着缓缓开口道:“玄著,你胆量如何?”
张煌言仿佛知道刘文炤要说什么话,也是笑道:“若是平日里,鼠蝠蛇狼,吾皆惧之。”
虽是笑着,但是张煌言的眸子里却是坚定异常:“但为国事,吾张煌言,二十余年,生死早已看淡,若今日午时得大人之令赴国难,午时三刻可赴之!”
“我会派给你几个军中好手,你需带着他们潜入曲阜,帮我查探一番,曲阜城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重点是,曲阜孔家和吴三桂之间,是否已经合作?”刘文炤轻轻转动着手腕上有一只墨绿手串看着张煌言道。
刘文炤出征前,让牛国忠挑选了十余位锦衣卫中的刺探侦查的高手,以备不时只需。
“大人担心的,是孔家和平西伯投靠满清?”张煌言愣了愣,孔家衍圣公,算是天下读书人的代表,刘文炤这是在怀疑孔胤植和吴三桂都投靠了满清?
“我们手上只有三千人,容不得反一丝一毫的错误,一步错,则满盘皆输!”刘文炤眯起眼睛,神色严肃:“你要做的,就是为我大军探查前路,明白吗?”
“下官明白了,”张煌言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斟酌道:“万一吴三桂倒向了满洲,大人,下一步,如何走?”
“朝廷已经知道满清大举南侵的事实,想必现在已经调兵遣将,巩固长江和淮河防线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最前方的一到屏障,所以我们不能退,不过......我们也不是必死之局,”刘文炤看起来非常轻松,笑着对张煌言道:“不知玄著听说过一句话吗?”
张煌言看着刘文炤,不知是什么意思。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
而刘文炤手上,掌握着这个时代,最大的真理。
张煌言皱着眉头,对于刘文炤话中的陌生词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结合语境,倒是能猜出一二意思:“大人是说,我们的胜算,就在那十余门弗朗吉大炮上?”
“还有三千余卡宾枪,”刘文炤晃了晃手中碧玉镯子,显得自信异常。
“属下虽不明白大人的自信何来,但是下官相信大人的判断,大明朝年纪最小的总督大人,总有其道理!”
不多时,张煌言退下了,他要去准备一下前往曲阜了。
刘文炤则站起身子,走到门庭前,默默望着远处的阴霾天空,大雨又要下来了: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