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来吧！”史可法点了点头。
不一会，木盘盛装整齐的炙烤猪排被端上了桌子，还有几碟小菜，一壶烧酒，摆放整齐码在桌子上。
被烤好的排肉被切成了数块，纹理清晰，肉质焦嫩，仿佛还可以听到肉质在被碳火烤制时候发出的滋滋声响，猪排下面，还可以看到几滴明黄色的油脂不断地滴落。
黑色椒盐和调料洒在肉排上方，混合着肉香，炭火味道一同传来，色香味俱全，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雪舫请！”史可法伸手请刘文炤享用，自己则是用筷子夹了一块蒜泥黄瓜，吃的津津有味。
“大人不吃？”刘文炤用特制的长筷子夹起一块焦嫩的排肉，放在碗碟之中，撒了些许辣椒粉，先是闻了闻，而后撕了一小块肉条，填入嘴里。
“人老了，吃些清淡的，三四天能吃一口肉就了不得了，”史可法苦笑一声，看着刘文炤吃的正香，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夹了一条烤猪皮，也津津有味的品尝起来。
“接上一句话讲，雪舫，你所说的雷霆手段，何解？”史可法嘴里嚼着猪皮，此刻也是毫无形象，如同街边老叟。
“外部势力，徐州总兵高杰，淮安总兵刘泽清，都可以拉拢到我们一边，黄得功和马士英等人一派，但是他们徘徊在朝堂外围而暂时不得入，左良玉年老体衰，愈加昏聩，除此之外，我手里拥有的，南京守备行营！就是大明朝最强大的军力，”刘文炤放下筷子，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杯，自顾自的小嘬一口。
“然后呢？”史可法眯起双眼，看向刘文炤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一介外戚，是真的不怕流言蜚语，掌握大军还如此明目张胆，近乎跋扈，真的少见！
“然后就是阁部大人你了，刘宗周、吕大器等人需要你去对付！”刘文炤好似不过瘾一般，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你我联手，共掌朝纲！”
“雪舫，你所言，未免异想天开了一点，刘宗周是否能轻易对付暂且不说，”史可法伸手指了指屋顶：“上面天子，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部堂大人，你是真的老了，”刘文炤砸了咂嘴，语气充满了遗憾。
史可法只是定定的看着刘文炤，等待他把话说完。
“天子？”刘文炤咧嘴一笑：“垂拱而治矣！”
刘文炤话音刚落，轰隆隆一声闷雷骤然响起，好似自极远处的天边传来，其声沉闷，好似蕴含无边怒意。
史可法挑了挑眉头，往屋外天空看了一眼，才有收回目光：“雪舫，此话......可不好与外人说！”
“幸而这里没有外人，你说是吧，部堂大人！”刘文炤嘿嘿一笑，继续夹了一块猪排，仔细的吃了起来。
“陛下的身子骨，出了一些问题，”史可法从怀里掏出锦帕，擦了擦嘴，不再用食。
“今天的朝会上，人人都看得出来！”刘文炤低着头继续吃肉，百忙之间看了史可法一眼：“部堂大人可知陛下每日用餐寝食？”
《三国志》，司马懿评说诸葛亮：诸葛孔明食少事烦，其能久乎！
刘文炤是在踹度崇祯的寿时几何。
“为臣子，不可如此揣测，”史可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愿探究此事。
唉！
刘文炤暗叹一声，史可法终究是受累于士大夫的心里羁绊，被困于一隅而不得脱。
“若是联合，只要能挽救江山社稷，老夫不介意承担千古骂名，但是，还不是现在！至少时机不成熟。”
史可法叹了一声，继续道：“西出川蜀在即，陛下那里也打算和李自成开始和谈，不允许朝堂局势有任何大的波动，你明白吗？”
“嗯，”对于史可法的担心，刘文炤不置可否。
机会是创造的，不是等待来的！
“你明日陪老夫去见一见那罗虎！”史可法不愿意和刘文炤继续纠结此事，纵然是为了亿万万百姓，和江山社稷，但是现在谈垄断朝纲的事情，还太早了！
“朝廷准备派谁去见李自成？”刘文炤一边说着，一边有端起酒壶，呼噜噜的为自己斟满了一杯。
“钱谦益，阮大铖两人，”史可法靠在椅子上，看着刘文炤。
噗的一声！！
听到钱谦益和阮大铖两个人的名字，刘文炤刚刚倒进嘴里的一杯酒直接吐了出来。
这一吐，也吓得缩在柜台后面的店掌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以为是自己家酒水口感太差，让大人生气了。
刘文炤扫了一眼店老板，才回过头看向史可法：“怎么挑了这两个人？”
现在的刘文炤，是真的感觉整个南明无人可用了！
钱谦益不提了，文人中的奇葩。
但是那阮大铖他称得上人？相比起来，钱谦益就如同白莲花一般纯洁了。
南明史上，此人称得上一个飘零半生而自作孽，先投靠东林党，后依附魏忠贤，被清算之后又回南京寻复社，再交马士英，欲南明寻高台，最后投靠满清，死于征讨南明朝廷的路上。
整个就是一无君无父无国无家的奸邪！
“雪舫？”史可法有些疑惑，刘文炤为何反应这么大？
“阮大铖，是马士英推荐的？”刘文炤擦了擦嘴，一脸的晦气。
“雪舫，为人者不可以偏概全，阮大铖为人虽然偏激而猾，但却是有真才实学，东林时候，与左光斗相交，左遗之称其人品有差，但是才学多矣！”
切！
刘文炤呵呵一笑，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如果让他见到阮大铖，偏僻角落里直接一刀剁了了事！
这等杂碎，本就不应该留在世间！
自古小人有才者亦多矣，但是人品如此之差，性格如此反复者少矣。
“若可以的话，老夫倒是希望雪舫你前去山陕，与李自成大军谈判，”史可法神色灼灼的看着刘文炤，想要从其中找到一丝可能。
“借用部堂大人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刘文炤摇了摇头，他没有兴趣。
刘文炤现在主要精力都在收编和掌握南京守备营上，不到万不得已，西川川蜀和联合李自成的事情，他都不想要提前参与。
虽然他并不看好现在那几个人选。
“雪舫的意思是？”史可法有些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总要有人去打头阵不是？”刘文炤笑的很灿烂。
史可法有些严肃的看着刘文炤：“你不看好西征川蜀的前景？”
“至少不看好汤国祚，”刘文炤摇摇头：“其人素无大志！”
更重要的，刘文炤没有说出来的是：后世南明史上，南明政权从来没有彻底消灭过张献忠部！
刘文炤想要等一等，看历史的轨迹，是不是已经因他而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