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妇人的哭泣以及以死明志的场景，正阳门下，这场对于刘文炤的民间审判即将失控。
围观的群众看向刘文炤的目光都有些些许怒意，若不是刘文炤身旁有兵卒护佑，有些脾气火爆的汉子都想要直接冲上去将刘文炤拉下马痛扁一顿。
远处，一直在看戏的郑成功撇了撇嘴：“这些人手段真是下作！”
“刘文炤，你可有话说？”刘宗周眉头一挑，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刘文炤。
“你等如此下作，枉称大儒啊！”刘文炤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你无话可说了？”吕大器嘿嘿一笑，想要人上去把刘文炤拿下。
“慢着！”
正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出。
又有证人来了？
“奴家可以证明，刘文炤刘大人当晚做了什么！”
众人皆回头看去，只见一位风姿卓越的妇人走了过来，相比于寻死觅活的那位，此女子更具风尘气，柳叶弯眉，樱桃小嘴，身段若扶柳，波涛更汹涌，那妖娆身段任何男人见了，恐怕都要垂涎三尺，猪哥附体了。
坐在马上的刘文炤见到此女，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牛国忠......这是？”刘文炤回头看向自家副将牛国忠，语气中有些询问意味。
这女子就是当天青州府夜宴，知州任宿献给刘文炤的那赤裸盛宴的女子，后被刘文炤随手赐予牛国忠了。
“末将当初收留她，一直带在身边，当做妾室了，”牛国忠咧嘴一笑：“今日这种场面，也正好派上用场。”
“有心了，”刘文炤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能为大人做事，这是她的福分，”牛国忠说这话的时候，显得理所应当。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女子吸引了过去。
“你是何人？”刘宗周看着这女子，神色泛冷。
“奴家名为翠莲，原为南京人士，后被任宿买去，为府中艺妓，”那女子对着刘宗周微微一福。
刘宗周扭头看向吕大器，只见吕大器也是一脸的茫然，显然这个女子不是他们安排的。
“你有何话要讲？”另一边，史可法已经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对着女子道：“可大胆讲来，本官替你做主！”
翠莲咬着粉嫩红唇，轻轻点了点头，那模样异常惹人怜惜。
别说是牛国忠受不了，在场男人大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见到这等尤物，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
此刻，翠莲转过身子，先是看向那妇人：“你说入城那天，侯爷辱了你的身子？”
“这......”那妇人此刻跪在地上，头发有些披散，听到翠莲向着自己问话，有些茫然不错，恍然间看向侯方域：“大人......”
“别看我啊！问你话呢，”侯方域此刻脸上一阵变化，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躲避众人目光。
“那妇人，问你话，你且如实回答便是，看他人作甚？”史可法声若洪钟，往前几步，站在了妇人和侯方域之间，以阻挡他们的视线。
“......是的，是入城那天晚上，”妇人低着头，不敢去看史可法，只是低头呐呐回道。
“可是，入城那天，二十三号，刘侯爷一整晚都在任宿府中，”翠莲轻启朱唇，不疾不徐的反问道：“又何曾有时间去城东找你？”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史可法问题问的巧妙，帮在场众人将疑问说出。
“青州府数十万人，皆是人证，”翠莲躬了躬身子，抬头扫视众人：“任宿在青州任官十年，贪赃枉法，巧取豪夺，弄得青州府民不聊生，侯爷一到，当晚便将任宿抄家，但是惩治了任宿一人，府中其余人还给分了银子，便让人散去。”
“第二天一早，刘侯爷还遣手下去青州府附近所有村镇张贴告示，向大家分发金银钱财，以皇上的名义做了善事，”翠莲的声音温婉而带有坚定之感：“如若不信，青州府距离不远，各位可派人去求证！”
翠莲的声音在正阳门外的缓缓传开，四周百姓和看客皆是一阵沉默。
慢慢的，便有几声议论的声音响起。
“是啊，我昨天还听人说青州城有人做了善举，将数十万银子散给穷苦百姓呢......”
“我有青州的亲戚，今天也到了南京城，也是逢人便说青州府出了一个刘侯爷。”
“刘侯爷在青州府确实做了好事啊！”
百姓总是容易受到舆论的影响，无论何时都是如此。
眼看着场面有些倒向刘文炤，吕大器有些着急，抬手指着刘文炤道：“你在青州府那些善事，都是凭借圣上的名义，但是你南迁来此，一路上纵兵烧杀劫掠，你可敢否认？”
说着话，吕大器一挥衣袖，指着北方天空：“你刘文炤敢说，你一路上没有妄杀一人？”
其实，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刘宗周等人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了，在场百姓和大多数士子都已经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场部堂间的权力争斗，刘文炤入城之事，只是一个由头。
现在，吕大器气急败坏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可笑。
“把一介大儒逼到如此境地，这个刘文炤，倒是有些手段，”高处观看这场闹剧的郑成功脸上带着一丝钦佩看向刘文炤。
“杀人？”坐在马上的刘文炤听到吕大器的问题，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既然吕大人这么说了，我倒有些礼物送给诸位一观。”
礼物？
在场众人皆是疑惑，这刘文炤还有什么手段？
“推出来！”刘文炤一挥手，身后李封和牛国忠便指挥众兵卒将三驾马车推了过来。
史可法走近那马车，突然闻到一股刺鼻恶臭，皱眉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何物？”
“南迁途中，天津郊外，闯贼两千人欲截圣驾，”刘文炤扫了一眼刘宗周：
“吾率千人，遇而斩之！”
随着刘文炤的话，身后三架马车上的白布哗啦啦被掀开来。
随着车架上白布落下，只见两千余以草灰封闭完全的头颅被整齐摞起，如同小山一般摞在那里。
惨白的头骨散发出阵阵恶臭，南京城众人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有些心智不佳者见到这种场面，直接昏厥过去。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众人皆慌忙向远处退去。
阿鼻地狱，想来如是。
哇的一声，侯方域和冒襄直接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想要站起身子却双腿发软，如同烂泥一般站不起来。
“此等人杰，吾必交之！”郑成功望着远处那三座人头垒砌的京观，双眸中异彩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