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文炤的带领下,崇祯帝和宫眷趁着朦胧夜色,打开了东华门,从原本文官上朝的地点,鱼贯而出。
而此时,寅时初刻,除了个别有心人,整个北京城还在沉睡之中。
“朕堂堂天子,竟然要如此仓皇,如同做贼一般逃离北京城,实在是有辱祖宗名声,”车轿中,崇祯帝还在不住的自怨自艾。
而刘文炤则御马在前,和王德化一起开路,百余大内侍卫随行。
朝阳门距离皇城不远,从御道拐过来大概一刻钟就到。
大概两柱香,车队刚刚拐入双碾街,再往前便是朝阳门大街。
“圣上!”刚刚拐入双碾街,就听道路一旁突然一声悲戚,其声之悲痛,简直闻者流泪:
“您这一走,几乎将我大明朝江山拱手相送啊!”
驭马在最前面的刘文炤扭头一扫。
好家伙,刑部尚书张忻,东阁大学士陈必谦,礼部侍郎洪炳坤等人皆在,大多都是后世投献叛主之贼!
几人带着一众家奴,将双碾街车道都给堵住了。
而此时天色已经快亮,到时候崇祯还未出城,则大事不妙。
刘文炤脸色一冷,应当是抄家内阁首辅陈演和定国公出城的动静太大,让这些人给捉到了线索。
但是无妨,刘文炤面露冷色,这些儒臣高官的骨头可不是那么硬,吾自有钢刀在手,打杀一两个,看谁还敢阻挡南迁?
此时的崇祯皇帝坐在车架内,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原本有些惨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被臣子抓到自己弃城而逃的现场,这个皇帝要能不能做下去了?
爱面子的崇祯帝几欲以头抢地......崇祯现在只希望刘文炤能够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而同在车轿内的周皇后则是紧紧抓着丈夫冰冷的手掌,想要给予丈夫一些安慰。
队伍最前面的刘文炤直接驭马上前,马蹄几乎踏到了刑部尚书张忻的脸上。
这位新上任的建安候俯视着刑部尚书,厉声道:
“皇上还在宫内,筹备守御京师,你等不去东华门口集合上朝,为国事分忧!反而在这里阻拦太子车架!实在包藏祸心!”
太子车架?
领头的张忻闻言抬起头,几乎能闻到战马鼻腔所喷出的丝缕白气,几欲作呕。
咳咳咳!!
咳嗽了几声,张忻起身,瞧了瞧眼前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人,面露疑惑:“汝是何人?”
刘文炤眯着眼睛,仍然坐在马上俯视道:“吾乃圣上新任建安候刘文炤,护送太子南巡!你等还不赶紧让开,耽误了事情,家国社稷不稳,当心成了千古罪人!”
“你说这是太子车架?那么请太子殿下出来一见!家国大事,内阁诸人一概不知,岂不荒唐?吾等问过太子再做决断!”
张忻和陈必谦互看一眼,眼中尽是嘲弄。
一个小小少年郎,不过是攀附皇亲成了勋贵,竟然敢在此轻视朝廷阁部大臣?
张忻等人在半个时辰之前接到宫内眼线报告,说是崇祯皇帝下令数位正宫娘娘收拾行装,看样子是要弃城而去。
在张忻等人心中,这北京城肯定是守不住的!
但是崇祯必须留在京城,这种高规格的投献之礼,是张忻等人投靠新朝的最大依仗!
把旧帝献给新主,岂不是从龙登天?
岂不闻李景隆开城门迎成祖之功?
“给我滚开!”刘文炤已经有些怒气了,这些酸腐文人,正事一概不做,党争敛财,虐民升官倒是一个个着急得紧。
一月时候,因为李自成大军欲破宣府,真定等地,崇祯帝苦于国库无银,曾经当朝失声痛哭,恳请朝臣捐银以助国事,一时间满朝文武皆是化身清廉之臣,去车轿,脱锦袍,面对皇帝的请求,掏了掏比脸蛋还干净的口袋:
圣上,对不起,没钱。
听了刘文炤的话,梦想着为新朝效力的张忻整了整衣衫,对着刘文炤冷笑道:
“你一个小小的侯爵,也敢直言国事?外戚武臣,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了?老夫今日就替刘效祖教训教训他儿子!”
张忻说完,向着身后招了招手:“给我把这个干政不法的外戚拉下来!押去督察院候着”
刘文炤眉头一皱,给你们脸了!
就是你们这帮子文臣儒老,使得社稷江山一步步走向深渊,国家几近倾覆,还有脸在此处狺狺狂吠!
尽是腐儒叛贼,半点不能成事!
何况现在形势微妙,不能给他们泄露崇祯南迁的消息,不然绝对坏事!
“你们想动手??”
“王公公!”刘文炤端坐马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是一双眸子已经变得冰冷。
掌印太监王德化常年执掌东厂,身上自有一股子杀伐之气,此时听到刘文炤的招呼,已经明白这个年轻的建安候要做什么了。
“刘大人,您吩咐便是,”王德化骑在上马,身子向着刘文炤微微一躬。
“这几个人,”刘文炤伸出食指,指着几个领头的阁部大臣,尤其在张忻脑袋上点了点,:“目无朝纲,不尊君上,阻拦太子车架......意图谋反,再加侮辱皇亲,罪加一等!!”
“你知道怎么做了?”言罢,刘文炤扭头扫了一眼王德化。
“大人放心,”王德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惨白的牙齿,他可不是王承恩那般老好人。
杀逆贼这种事!王德化最喜欢干了。
“你......你要干什么?”站在近前的张忻自然听到了刘文炤的话。
意图谋反是什么意思?这个少年人一句话就要定自己死罪?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尔等武臣外戚,休要猖狂!我要去见皇上!”张忻伸手怒指刘文炤,但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张忻叛乱之心昭然若揭,此刻竟然公开挑拨,皇亲与圣上关系,”王德化一挥手:
“给咱家拿下!”
王德化话音刚落,其身后几个内宫侍卫便一扑而上。
五十三岁的刑部尚书三天以前刚刚娶了第十三房小妾,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是在凶神恶煞的内宫侍卫面前,哪里有反抗的机会。
“刘大人,我......”张忻面露惊恐,刚想求饶。
只听啪的一声,当朝刑部尚书瞬间被扇飞路边,半边脸瞬间肿大起来,仅剩的四颗牙齿此刻也滴溜溜落在地上。
内宫侍卫一巴掌下去,张忻十天半个月别打算说话了。
“建安......”躺在地上的张忻此刻神志不清,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
“还敢辱骂刘大人!”坐在马上的王德化小眼一瞪,向着侍卫下令道:“让他闭嘴!”
王德化话音刚落,只见内宫侍卫已经扯住张忻头上网箍,屈起膝盖,向着其心窝位置猛地一撞,本来就半躺在地上的张忻受痛之下上半身瞬间直挺,嘴巴大张,一口黑红鲜血就喷了出来。
只见其脸色瞬间涨红,而后迅速惨白下去,此时侍卫不知从哪里取了团布,一股脑塞到了刑部尚书嘴里。
扑通一声,张忻直挺挺躺在地上,眼看着已经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后面的工部尚书陈必谦,礼部侍郎洪炳坤见势不妙,后退几步就要跑。
“阻拦殿下车架,打断双腿,以儆效尤!”王德化看刘文炤没有阻拦的样子,也是发了狠,命令内宫思侍卫,将想要逃跑的陈必谦和洪炳坤拿下用刑。
咔嚓几声闷响之后,腿骨碎裂洪炳坤嘴里已经被塞了棉团,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是呜呜流泪,不住地磕头求饶。
而张忻和陈必谦因为疼痛过渡,已经昏死了过去
“大人,您看是否满意?”王德化谄媚一笑,对着刘文炤询问道。
“王公公做事真是不错!”刘文炤也是轻笑一声:“天色将明,我们走吧!”
随着刘文炤的一声令下,护卫着崇祯皇帝的车架又开始缓缓移动,只留下身后的一地呜咽和狼藉。
而车架内部,崇祯皇帝咽了咽口水,已经是满头大汗,朱由检劫后余生一般叹道:刘文炤果然是朕之忠臣!
如果让那些文臣高官看到崇祯在车轿里,那自尊心极强的朱由检恐怕会立刻反身回宫,以求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