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化县衙,正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众人耳内,下一刻,就见一名衙役神情慌张的跑入正堂。
只见他对着坐于上方的三人回禀道:“启禀诸位大人……大事不好!城内有乱民作乱,许多房屋被纵火,西城门方向,更是有乱民数十,正从内部攻打西城门,驻守的兵卒拼死抵抗,然……然……”
“然什么?”
“然乱民凶狠,应为生黎,驻守兵卒恐怕凶多吉少!”
“住口!妖言惑众!滚!滚出去”知县陆观光听得衙役之言,大为震怒。
“大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平息城内乱民,否则一旦被城外海寇获悉,内外夹击,只怕……”典吏黄庆急忙站了出来,对着坐于上方的知县陆观光建议道。
“黄大人所言甚是!陆大人,本官这就带兵去镇压那些生黎乱民!”待到典吏黄庆话落,城守何玉立马站了出来,急切言道。
“可……”
“轰隆……”剧烈的爆炸声随之响起。
“杀!”
“海寇进城啦!”
“海寇进城了!”
然而还不等何玉把话说完,外边顿然传来一阵喊杀声,随即就见不少原本守卫在衙门前的衙役慌张跑入前厅之中。
“慌什么!出了何事!”知县陆观光见正堂前厅一片混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又见一名衙役更为慌张的跑入正堂回禀道:“报……诸位大人!不好了!海寇!海寇……杀进城来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知县陆观光一听这话,惊得立马站立起来,他目瞪口呆,不禁呢喃道:“完……完完了!昌化完了!本官……本官也完了!……吾愧对朝廷,愧对皇上呀……!”
“皇上呀!本官死不足惜,然……”
“杀!杀进去!”
“活捉鞑子狗官!赏银百两!杀!”
…………
两日后。
儋州城,军营之中。
此刻,秦明身着铁甲,头戴兜鏊,左手握住腰间所挂雁翎刀刀柄,正站于一高台之上,观武威营演武。
“刺……!”
“杀……!”
“刺……!”
“杀……!”
…………
这时,一道身影匆匆绕过一众演武兵卒,直奔高台而来。
很快,他便来到秦明身旁,在秦明耳畔小声道:“百户大人!张大胡子回来了,他嚷着要见您!”
“哦……回来了吗?让他到这来吧!”秦明撇了一眼杨四,即刻道。
“是……!”
…………
杨四转身离去后不久,便见他引领着一人再次折回了高台。
“百户大人!”张大胡子走上前来对着秦明行了一礼。
“嗯……此行可顺利?”秦明看向了他,淡然一笑,随之问道。
“顺利!非常顺利!”张大胡子咧嘴笑道。
不过随后,他又略显犹豫,看了秦明一眼,显得欲言欲止。
“还有何话尽管说便是,吞吞吐吐的作甚?”秦明见他如此神态,便催促道。
“这……百户大人,还请大人饶恕吾……吾此行除运得矿石外,还……节外生枝了!”
“节外生枝……?”秦明不禁一愣,偏过头看向了他。
“百户大人,此事还得从吾率领船队到达昌化港外海说起,当时吾等刚准备航向小员港,却是遇上了龙门岛杨二杨三之船队,他等之目的乃是昌化港……”
待到张大胡子将此行经过简单叙述完,秦明与一旁杨四皆都大为震惊。
“什么!尔等竟与杨二船队袭击了昌化港,甚至还长驱直入,攻占了昌化县城!”
“当真攻下了昌化县城?那黎人王忠呢?此前他不是计划攻打昌化县城吗?为何迟迟不见他行动,反倒被尔等与杨二攻下?”
“启禀百户大人,据王忠手下说,他去了崖州黎酮,还未返回。”
“崖州?难道他想与崖州等地一众黎人头领合作?”秦明暗暗呢喃了一声,若有所思。
片刻后,秦明即刻对张大胡子道:“此次你擅作主张,虽有错,然攻下昌化县城,却是有大功,便功过相抵吧!”
“回水寨后,且多加操练水师战兵,万不可懈怠!”秦明叮嘱了一句,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道:“数日前,吾让工匠收集铜铅锡等铸炮,现已筑的三百斤佛郎机三门,虎蹲炮十门,你且带回洋浦港水寨,尽快选定合适地域,修剪炮台,防卫水寨与港口。”
“是……!”
…………
崖州,一处山岭之中。
此地乃是黎峒之地,世代有生黎居住。
山岭之间山高林密,陡崖遍地,地势极其险峻。
此刻,一处峒寨之中,数十名黎人头领正聚在一起商议。
而人群之中,王忠正和一老人交谈着。
“王老大人,您乃故大明总兵,又是生员出身,为吾崖州名将,若是此次起事有您协助,将势必会势如破竹,歼灭一众鞑子,一举收复琼州府…………”
“咳咳……你这后生,别给老朽戴高帽了!吾为大明故总兵不假,然去年大过岭一站,吾惨败,部下损失惨重,近乎全军覆没,老朽只能烧掉印信旗帜,遁入这山岭之中,苟活至今,哪能算名将,又如何能势如破竹,收复这琼州府。”王熀轻叹一声,却是苦笑道。
王熀乃崖州人,昔日当过大明生员,后入了桂王麾下,担任总兵,转战两广之地十余年,屡立战功,深得桂王信任。
然因“党祸”牵连,被降职为副总兵,去年,在大过岭被鞑子击败,不得不遁入山岭之间。
因而此刻的他,虽有满腔热血,却苦于无兵无卒,再加上各地黎人头领心思各异,令他颇为愤慨。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曾放弃抗清。
这不,当王忠四处联合黎人峒首之际,他在获悉消息后,立刻就离开隐居之地,孤身前来与会。
可几日商议下来,令他十分失落。
此刻他再次息叹道:“昔日陈武总兵率数千义军自儋州而来,数次击败鞑子,继而收复崖州,可到头来,却依旧因崖州鞑子守军火炮……战败,就义于崖州,吾自问比不过陈武将军,又何谈收复崖州,收复琼州府!”
“王老大人,说起这儋州,吾此行前,倒是去了一趟儋州,却是发现儋州被一伙义师所占!”
“什么!儋州被义师所占!是何人所为?”王熀听得王忠之言,瞬间一惊,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