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相瞬间就吓得跪下了,皇帝面无表情的望着下面众人,半晌后缓缓开口,“文相可是老糊涂了,无战,武相须坐镇皇城,齐奉,快,替朕扶文相起身,可别伤了身体。”
“谢皇上。”文相在齐奉的搀扶下战战兢兢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没再开口。
此时镇北侯又站了出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偌大的金殿上响起,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有它自己的节奏,“臣当年征战之时也算是走南闯北,对东陵国土也略有了解,若说想法,圣上可当故事一般来听听。”
萧崇渊坐在龙椅上,虽面露平和,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防备,“朕,愿闻其详。”
“历年来,每逢梅雨季节将至,江南一带必定水患无穷,这些诸位同僚也都知晓,”说到这还转身看了一眼后边的百官们,“尽管天灾如此,也从未出现过饿殍遍野的现象,且每至汛期,圣上心怀天下,都会派遣官员前往勘察实情,拨粮赈灾。然河南府一带却是饥荒不断,正如文相所言,北上荒芜,南下荒凉,赈灾一事刻不容缓。”
“镇北侯之意是如往常一般?”萧崇渊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大皇子刚过弱冠之年,若皇上舍得,想必殿下定能担此重任。”镇北侯说完还不忘低头行礼,尽显谦卑。
萧崇渊沉思片刻,把目光移向刚抵达皇城复命的江南河道总督于明,“于都督对镇北侯这番话有何见解?”
“见解不敢当,”于明听到皇帝叫他连忙行礼,“微臣此次回城便是为了这江南水患,今年的梅雨季节来得比往年早上许多,汛期也将至,粮田不保是真,镇北侯所说赈灾之事确实刻不容缓,若得大殿下亲自前往必是江南百姓之福。”
“于爱卿可有详细的计划?”皇帝有所动容。
“陛下,恕微臣愚昧,对南下地带倒小有了解,但北上却是一无所知,镇北侯熟知地理,定有良策。”
镇北侯闻言躬身,得到皇帝许可后便说了行程路线,“此番赈灾,理应兵分两路,一为南下,首先同皇城粮商置换其所囤的部分粮食,其余可沿路在途经富饶城池购买,入江南后连同当地巡抚一同赈灾放银,之后可经江南东道进岭南…”
一位朝臣听到这儿打断了镇北侯,“不照原路返回?”
镇北侯轻笑,“既是赈灾,那南下又不止江南一处。”
众位朝臣便稀稀疏疏的争论了起来,萧崇渊不禁皱眉,抬了抬手,齐奉会意,紧接着台上传出了一声,“肃静!”
恢复寂静后,镇北侯继续说道,“随后顺着岭南东西两道过黔中道直达益州,可做微服私访。”
一直没做反应的皇帝听了这句话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镇北侯此话有理,那北上又有何法子?”
镇北侯:“北上过河南府,听闻现任知府张恕清廉为民,两袖清风,赈灾银两交与他定能物尽其用,加之运往的粮食,今年的饥荒会有所缓解,只不过近年来北边不甚太平,虽有镇北军坐镇边境,但毕竟不入城,天灾导致城内匪患四起,此行或可赈灾为上,剿匪为下。”
萧崇渊听到镇北军三个字立马身体前倾,双手不由得紧紧抓在龙椅上,不过也就片刻便松开了,面上神情不变,心底早已思绪翻涌,说了这么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从今日上朝到现在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武相终于开口了,“陛下,微臣认为,或可派遣扈将军率兵北上剿匪,此外另派五百禁卫军护大殿下南下,水患之地恐流民四起,殿下安危为上。”
镇北侯侧眸看了眼武相,神情冷漠,内心不禁冷笑,就这谋略也就适合坐镇基本无战乱的皇城了,若带兵打仗…想到这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而一直作壁上观的扈将军瞥了眼镇北侯所在的方向,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抬步站了出来,“圣上,武相所言大有不妥。”
“哪里不妥?”皇帝坐在上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百官争辩,他似乎已经预见了最后的结果。
“臣愚见,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北上行军路途遥远,恐生变故,剿匪何须从皇城出兵,如此相比,倒是直接镇北军派遣较为稳妥。”扈将军并未着甲,但单站着就给人一种战场厮杀过后残留的压迫感,直视在龙椅上那位也不卑不亢。
皇帝听完不由心生寒意,开口声音冷了几分,“照卿所言,北上非镇北侯不可了?”
扈将军立即单膝下跪背却挺得笔直,“是!”
“镇北侯和扈将军留下,其余爱卿先退下吧!朕自有考量。”萧崇渊起身时负手而立看着殿上百官,不怒自威,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响起了齐奉简短凌厉的声音,“退朝~”
文武百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逐渐的金殿上只留了扈将军和镇北侯二人。
萧崇渊拂袖下了高台,直接停在了两人面前,“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朕?”皇帝不相信镇北侯会无缘无故不守誓言不顾后果的要离开皇城。
镇北侯此时也郑重的看向了皇帝,“十年前我回皇城之时曾重立镇北军副帅,除敌侵外不可擅自动用兵权,就在两日前,他死了。”
一旁的扈将军没等皇帝开口沉声道,“陛下,镇北侯此生绝不会反,您为何不网开一面,让他回北境主持大局,况且目前的局面只有镇北侯能解。”
萧崇渊眉头紧锁,倏而轻松一笑,“朕听闻镇北侯夫人每年都会去菩提山上还愿,每回时日都两月有余。”
“若非如此,消息进不了皇城。”
镇北侯神情十分严肃,自困入皇城开始,夫人每年都会借还愿的由头经菩提山回北境,替他视察镇北军情况,皇帝知道其中利害,自然会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只是这一次,情况不容乐观。
“传朕旨意,镇北侯择日启程北上,赈灾剿匪,待尘埃落定即刻返朝,扈将军亲自派遣两百精兵护送大皇子萧循南下,以代朕心,体恤民情。”萧崇渊背对着两人面朝高台缓缓开口。
两人领旨谢恩后镇北侯深深地望了眼扈天盛,心里满怀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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