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难道还想要为师再重复一遍?
仙子请息怒正文卷第一百三十七章你难道还想要为师再重复一遍?现在是冬季的末尾,除了山上,其他地方已不见雪花踪影好些时日。</br> 何顾刚回来这几天,这里还只是偶尔零星小雪残飘,眼见就要进入开春。</br> 这场忽然间下起的大雪,时间上可以说要比往年来晚了太多。</br> 以至于何顾分不清,这是自然雪还是人工雪。</br> 后背顿时冷飕飕的。</br> 先祖殿前的雪地上,冷清竹背向三人伫立,螓首微垂,眸光望着远方山脚处的淡绿景色。</br> 乌黑长发如瀑布直顺至腰间,神秘的白雾面纱上,湛蓝冰眸里一片宁静。</br> 她就静静地站着,一身素白十分契合地融入纷纷落雪之中。</br> 如一朵朝阳下圣洁绽开的冷艳雪莲,与山顶这片雪白中渲染着金色光斑的的美丽景色完美融合,彼此相得益彰。</br> 似乎正因为有了她这道仙姿的点缀,无垢峰在这一刻才真正给人一种完美无瑕、无垢至洁的神圣感觉。</br> 这种感觉颇为玄妙,就像一面柳岸静溢的湖水,只有上面放了一叶扁舟才算得上一处灵动协调的美景。</br> 仿佛未察觉到一般,身后殿门的打开并未令她有所动。</br> 二女见到来人也是一惊,皆止住了将要迈门槛的步子。</br> 空柔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走在前面的何顾。</br> 林颦儿神色略有点紧张,像是刚刚做错事就被人当场撞见一般女儿态十足,有些措手不及的慌意。</br> 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br> 微微行礼,她恭敬朝冷清竹问候了一声。</br> 末了,锦绣披风下的纤手偷偷扯了一下身边空柔的衣袖。</br> 小丫头马上反应过来,也朝冷清竹弯身行礼,小声道了一句“前辈姐姐好”。</br> 何顾不敢若无其事地先打招呼,很自觉地退回到殿内,在蒲团上板正跪好。</br> 虽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但他仍觉得这样的应对才是当下最恰当的。</br> “嗯,你们先回去吧,石径雪滑,你们下山小心点。”</br> 令人意外,冷清竹并没有怪罪二女违背她吩咐的行为,而是直接让她们先行回去,虽然声音很冷淡。</br> 自始至终她没有转回身,美丽冰眸依旧望着山下的景色。</br> 很是担忧地回看了何顾背影一眼,二女不敢多耽误,提着各自食盒依言下山去。</br> 何顾仔细听着后面的声音,也不敢回头看。</br> 真正面对师尊,他暂时还走不出乖徒弟的身份定位,当面违逆什么的暂时只敢在心里想想。</br> 直到两个脚步声远去最后完全消失,身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br> 越是平静,越是让他大气不敢出,心里越忐忑不安。</br>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变得异常缓慢,甚是度日如年。</br>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后传来踩在雪上的沙沙声,越来越近。</br> 之后声音突兀截断,殿内的地上随即冒出一道高挑而曼妙的影子。</br> 显然,来人已进入到殿内。</br> 带着莫大的压迫感,就在眼边地上的影子旋即朝他的位置缓缓逼近。</br> 何顾甚至生出了一种身在处决刑场,刽子手正走过来准备行刑的错觉。</br> 随着地上影子的逐渐靠近,一股淡淡的典雅荷香飘入他鼻中,气味十分特别,非常的好闻。</br> 他忍不住鼻头微动,偷偷多品了几下。</br> 来至身后的人忽然站定,他立即感受到一道冷冰冰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br> 连忙收起小动作,低头认真跪着。</br> 他现在是待罪之人,加上刚刚又被现场逮住没在安分思过,所以此刻不敢胡乱先说话。</br>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br> 许久,身后的人才开口,声音冷淡却也好听:“知道错在哪了吗?”</br> “弟子知错了。”何顾老实回道。</br> 冷清竹的声音依旧很冷,言简意赅:“说,错哪。”</br> 要是直白说出,他估计师尊会更加生气。</br> 何顾略一措辞,模糊回道:“弟子不争气,此前连累了师尊,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br> 话落,整座大殿陷入久久的平静。</br> 半响,冷清竹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度,仿佛因为没等到下文,很是不满意他的回答。</br> “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想清楚的就只是这个?”</br> “这、这……”何顾瞬间有点懵。</br> 难道不是这个错吗?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错?</br> 没道理啊!</br> 他突然有点慌了,心中所有围绕此错而早已想好的应对一下子乱了套。</br> 湛蓝冰眸望着地上一脸苦恼的徒弟,冷清竹那颗常年冰封住的心此刻莫名泛起一股没来由的气意。</br> 隐隐还有一丝多年不曾出现的酸楚。</br> 何顾所答的错她岂会不理解,只是那事到了如今,她也放下了。</br> 或者说,从一开始决定那样做时,她就放下了。</br> 自孤身进入无宗以来,她的人生就仅剩五位亲人。</br> 眼下师尊、两位师妹都相继故去,只剩下膝下两个相依为命的徒弟,她当然更加倍惜。</br> 亲人的命她一向看得很重,徒弟的命,自然也在此之列。</br> 特别是这个徒弟还是关系最好的师妹托付的,是师妹遗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br> 所以她放下了。</br> 而之后会选择假装闭关不见他,无非是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徒弟而已。</br> 那段时间她的心真的很乱很乱,连无垢心法都压制不住的乱。</br> 她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像以前那般冷静地对待这个徒弟,这令她那颗尘封的冰心有些难以言说的恐慌。</br> 第一次对自己的道心产生了动摇,怕自己以后会迷失、深陷其中。</br> 这段时间,她就像得了一种怪病一样,时常会忍不住暗中观看徒弟的情况,也变得极为容易被徒弟的某些涉及她的话所刺激到。</br> 好像越来越在意徒弟背后怎么看她、怎么说她。</br> 她搞不清楚这是不是由于两人连接的先天阴阳阵法所导致,更害怕答案是:不是。</br> 这几天,她已经因为徒弟的一些话乱了心境,修炼时迟迟无法全神入定。</br> 无垢心法的修炼最忌心不静,再如此下去,她的境界恐怕会止步在九道境内。</br> 生气也有这部分的原因。</br> 见身后的师尊久久不说话,何顾再也按捺不住。</br> 坚定道:“师尊,弟子真的知道错了,请师尊降下责罚!”</br> 冷清竹直接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凌厉,冷冷反问一声:“所以,刚刚擅离跪罚之地就是你的认错态度吗?”</br> 总不能推卸责任到二女身上,何顾没有反驳,再度请冷清竹给出具体责罚。</br> “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请师尊重重责罚!”</br> 既然猜不出答案,那他只好走下策,跳过答案直接承受结果。</br> 冷清竹也不知此番自己的内心究竟想要什么,反正见到徒弟直接认错的样子就莫名感到生气。</br> 同时心里也颇为烦躁,有意想重罚何顾,但又想不出怎么罚合适。</br> 不罚她又很难让自己心定下来。</br> 她大概也意识到一点,唯有严厉罚一次徒弟,她那为人师者的动摇道心才能得到安抚,有一丝安宁。</br> 沉吟片刻,她冰眸忽然一凝,冷道:“好,你跟为师过来!”</br> 说罢转身向殿外走去。</br> 见成功走出了第一步,何顾心略松,赶紧起身,跟上其后。</br> 他已打定主意,无论接下来是何种严苛处罚,他都要表现好真诚认错的态度给师尊看,以尽快取得原谅。</br> 不多时,顺着香风,他跟着冷清竹到了石屋门口。</br> 冷清竹施令将石门打开,随后率先走了进去。</br> 何顾有些纳闷,师尊住处里难道也藏着刑具不成。</br> 不敢想太多,他怀着一丝紧张的心情紧跟了进去。</br> 石屋内依旧充斥着一股入骨的寒意,角落一潭清泉,里面那株奇异并蒂莲花正散发着清淡香味,与他在冷清竹身上闻到的相差无几。</br> 冷清竹这次没有如往常习惯走到清潭边驻留,而是令他意外地上了里处摆放的万年不化冰床。</br> 何顾连忙止住脚步,微低下头,静待她的处置。</br> 冷清竹在冰床上打坐好,这才将眸光转向徒弟。</br> 冷冷命令道:“上来。”</br> 短短两个字让何顾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十分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br>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师尊的眼睛,以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br> 冷清竹轻眉微皱一下,身上阴寒气息无端喷发,语气甚是不耐。</br> “你难道还想要为师再重复一遍?”</br> 与印象中的师尊形象大相径庭,这莫由来的发火让何顾心里着实吓了一跳。</br> 赶紧快步走上前去。</br> 到了冰床前,他动作才略有点停顿,立即感应到冷清竹投来的凌厉眸光。</br> 这次他不再迟疑,老老实实爬上师尊的冰床。</br> 冰床不像凡物,触及异常的寒冷,比极北之地的温度还要冰冷上十几倍,何顾差一点就没抵御住寒气入侵被冻僵。</br> 意识到危险,他连忙全力激发体内的火灵根,释放其蕴含的热量去不断抵消掉入体的寒意。</br> 冷清竹似乎早有预料,这时并没有如刚才一样不耐烦催促他。</br> 好一会儿何顾才面对师尊,保持一些距离坐好。</br> 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不对劲。</br> 屁股下的冰床竟然如活物一般朝他发出了敌意,仿佛不待见他身上的温度,刹那间寒意提升,温度骤降。</br> 何顾隐有所悟,师尊的床确实能当刑具使用。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