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前,少年僧人语气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本来争相开口的觉悟与静明,顿时一愣。
“红尘之事,不过开合之间罢了,转瞬即忘,真如你...”
觉悟忍不住对着眼前的后辈再度开口,可话未说完,就被季秋抬手打断:“师祖不必多言,弟子自然清醒,考虑清楚了。”
“你这孩子,怕不是疯了!”
“就算你渡世真经有成,达到了炼气之境,可那毕竟是一朝皇都!”
“除非你成了法元祖师那般神通,不然在千军万马之前,怕是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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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语气凝重,随后猛地摇了摇头,直言道:
“世间情之一字,断送了多少人的锦绣前程,你这孩子现在陷入魔障,老衲可不能任由你胡来。”
言罢,觉悟脚步踏前,手臂前伸往着季秋肩膀一拍,就想要将他制住。
觉悟将一身浑厚的武道真气,转化为了天地灵气,虽然量相较于以往少了不少,但是实力却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此番他以炼气中期的修为,施展了悬空寺内的上乘武学,悬空点穴手,就是想要控住季秋,不要叫他一时冲动乱来。
然而...
眼前白衣身影却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于原地划出道残影,身形似惊鸿般晃动,刚巧躲过了觉悟的突然袭击。
“觉悟师祖,你且放心。”
“弟子该如何做,心中清醒至极,并不会去做什么傻事。”
“你就不要再拦了。”
季秋神情平静。
随后越过了觉悟的身躯。
“你这小子!”
身披袈裟的老僧有些惊疑不定的转头。
刚刚这小子施展的,不是什么仙家术法,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苇渡江术而已。
然而,他施展的一苇渡江术,竟要比自己修行了数十年还要精妙,以灵气驾驭后,自己竟摸不着他衣襟,当真离谱!
“何其恐怖的天资...”
觉悟转身,面色有些难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刚刚一瞬间的交锋,这藏经阁的老僧就已是非常清楚,季秋的道行要比自己高。
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就算是他再想要拦,估计也拦不住了。
被一众悬空寺高僧瞅着,季秋倒是神情自若,提着袖口一路行到了这普度堂的正中佛像前。
看着上首金身端坐,神情肃穆而又威压的偌大佛像,季秋点燃了三炷香,先是插在了供奉台前。
随后双掌合十,微微躬身退后了两步,跪伏于蒲团之上,口中颂唱一段经文后,低声开口道:
“弟子真如,今日退去悬空寺僧人之名,自愿还俗。”
“从此恢复俗家姓名,号曰:季秋。”
阳光洒落,将佛像与下首的少年僧人...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少年,都一并染上了一层金边。
后方行来的诸僧与长老,听到那举止认真,跪拜于蒲团前自愿还俗的少年低语,都是神情露出复杂。
于佛祖像前叩首还俗,此事便不可再更改了。
多好的佛道苗子,就这么因为一女子还俗...
不少长老心中都顿觉可惜。
这不是因为少了一武力超群的后辈而可惜,只是因季秋自小过目难忘,对于佛道经典也是尽数博览,如此资质,简直就是天生佛子!
佛脉失去这样一佛子,实在是禅道的损失啊。
“孩子,你这样做,真的不会后悔么?”
看着季秋正欲起身,他的师父静明捻着佛珠,面上毫无悲喜,终于询问出声。
“师父,前些日与你交流,弟子是如何回答的,今日的回复依旧如此。”
季秋站起来温声回复,随后看着一众长老们,最后一次行了道佛礼:
“诸位长老,这么多年以来,你们的照拂弟子铭记于心。”
“悬空寺恩情,不敢忘却。”
言罢,季秋颔首过后,不再停顿,大步便往堂外走去。
后方,是寺庙佛像,代表着禅道。
而前方,则是长达模拟之时,那整整一辈子的遗憾与一甲子的相思。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答应过苏七秀,这天底下无论是王侯将相,亦或者武林神话,都不能叫她做她所不愿意的事情。
君子一诺,重于泰山。
怎敢忘却?
深秋之季,落叶凋零的枯枝被风吹动,有风袭来刮过少年踏过的尘埃,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往着这悬空寺山下行去。
而悬空寺的长老,以及觉悟静明等人,都只是看着,有些怔然。
自季秋踏入佛堂,行还俗之事后,他们就再没阻拦过。
因为无论是静明亦或者觉悟,都没有在这孩子的行为与眼神中,看到丝毫犹豫与后悔。
哪怕,他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大乾也一样。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以这小子眼下的修为,不谈其他,起码全身而退,应当不难。”
“咱们无法替他决断,散了散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老和尚长叹一声,口中念叨着般若心经,往藏经阁方向归去。
诸僧见此,心怀各异,可却无甚说法,只得各自离开,或是念经诵佛,或修行武道。
一场事端,看似了结。
实则,不过是风波骤起的开始。
...
乾都。
作为屹立于此近三百年历史的古都,其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分为外城区与内城区。
外城区,一般都是由普通商人与百姓居住的地方,较为热闹。
而内城区居住的,则大多都是些达官贵人、王侯公卿,按照平民百姓的话来讲,就是从此地经过,都多少能沾染上些许贵气。
作为大乾的都城,大乾宫自然落在这内城区的中心,与那些华贵奢侈的国公府与侯府相映衬,就如被群星簇拥的明月一般,庄严且耀眼。
平素里,想要进入这座皇宫,除非是宫外的达官贵人,不然没有任何人,可以有资格靠近。
至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硬闯这庄严皇宫的不怕死之徒,则更是没有。
然而今日,却有一背剑的白衣少年,脚步稳健,缓缓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