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送进宫里的姑娘!”初月晚听出有熟悉的声音,急忙提起裙子绕出墙去。云锦书和初永奕都跟出来,一行宫人也都惊到了。
那箭尖刺出来,雪白的墙壁上不满裂纹。他们出来时正看见章玉台瘫坐在地上,离那箭只差一点距离。
另外几个人也在旁边,正弯下腰来扶章玉台。可是章玉台的双腿都吓软了,根本站不起身。
看到突然出现的初月晚等人,她自知失态,白净的面颊不禁红透了。
“玉台姐姐没事吧?”初月晚也走来扶她,其他人自觉地让了路。
“没事没事,一场虚惊。”章玉台忙说,“公主殿下见笑了。”
初永奕看着墙上的箭,没有看章玉台,也没有道歉。
“抱歉。让玉台姐姐受惊了。”初月晚道。
“真的没关系,臣女也是过于大惊小怪了。”章玉台明明被吓到腿软,却还是坚持着嘴硬。
真是倒了大霉,平日里看了那么多诗书,向往什么金戈铁马保家卫国的高论,然而真见到了武器,却吓成这样一副不堪的模样。
章玉台简直要给自己脑门儿上贴四个字——“叶公好龙”了。
“你们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初永奕有些不满,“这边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吗?”
“十一哥哥,不要这样。”初月晚道,“御花园这么大,走走走乱了也是可能的嘛。”
初永奕很警觉:“这边是靶场,猎场,一般是皇上皇子才来。这些人应该是来撞运气想要见皇上的。不然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不信她们的管教嬷嬷没有告诉她们过。”
章玉台等人被戳穿了真实目的,慌忙低头连连道歉。
初月晚无奈,只好回头对章玉台道:“你们先回去吧,今日皇兄应该不会来了。”
章玉台低头和那群女子退下,然而脚还是软的,退了一步又一下子跌倒在地。
这回再跌倒,没人敢扶她了。
初月晚要过来扶她,云锦书反手将初月晚拦住,把她拉到身后。
而后云锦书俯身,对章玉台伸出手:“玉台姑娘,得罪。”
章玉台猛地一见他的面容,心头顿时一阵没来由的触动,浑身的力气都被那双桃花眼吸去了。薄薄的日光下这位不明身份的男子宛如天神降临,俊美中透着血腥的杀气。
她觉得恐惧的同时又被深深勾住,动弹不得。
云锦书观察着章玉台。
身上似乎没有带着武器,裙摆上有些蹭上的泥泞和抽丝,摔在了关节上,站起来会有些困难。有可能是故意的么?初月晚刚刚和她已经认识了,她应该得到了初月晚的信任,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出手。
章玉台小心翼翼地要搭上云锦书的手,云锦书却往前带了一步,捞起她的胳膊,一把提了起来。
还好,袖子里面没有藏武器,手里也是干净的。
云锦书确认这个女人只是真的摔了一下,才放心地退回来:“晚晚,这位玉台姑娘是哪里人?”
初月晚想想,道:“是永嘉侯府。”
“永嘉侯府,那不是二姐夫家么?”云锦书讶然。
章玉台听见他的话,恍然明白,这位出手相助的俊美男子就是辅国公云氏的独苗嫡子云锦书。
“冒犯侯爷了。”章玉台忙屈膝行礼。
“别叫侯爷,已经不是了。”云锦书笑道,“估计是永嘉侯府山高水长,本官褫夺封号改任官职之事还没传过去吧?”
云锦书之前在军中立功所获的封号是“驰俊侯”,而他改换头衔才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情,因而大皋朝仍有很多人当他是驰俊侯。
章玉台怎么说都不对,有些乱了阵脚。
她素来是要强的,当年在侯府里苦读诗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京城那些贵胄一样科考入仕,成为出人头地的女官。即便后来被选中给皇上充实后宫,她纵使难过于自己失去了为官的机会,但也发誓要做到这群人里位份最高的那一个。
所以她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营造出不经意的邂逅,而不是谄媚来得宠。
然而这次,真的失算了。
更可怕的是,从刚刚跟云锦书对视那一眼之后,她的心就跳得又快又重,根本停不下来。
章玉台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了。
她掩盖住自己的狼狈神色,忙道了谢告辞,和一行姐妹们匆匆离开。
其他人暂时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云锦书说完话,也跟初永奕一起看起那支箭。
“想不到十一殿下深藏不露啊。”云锦书有点风凉,“这身手,真是平日里在宫中练出来的?”
“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可不就是在宫中了。”初永奕答道,“就是比较废墙。母妃之前都不让我在院子里练箭。”
“哈哈哈。”云锦书笑着,“以后十一殿下可以来臣那边练箭,那墙厚的很,轻易射不穿,若哪日穿墙而过,臣可要上奏皇上给十一殿下个神箭手的封号了。”
初月晚也觉得惊奇,那一世只看过十一哥哥拉小一点的弓,都能射到墙外面去,这次真没准要把墙弄塌了。
“晚晚,离墙远一点。”云锦书看那墙上都是裂缝,有些担心,便小心地用手臂挡在初月晚身边,把她往远点的地方格挡。
“小舅舅你是不是有点喜欢玉台姐姐。”初月晚忽然抬头问他。
“哈?”云锦书一愣。
初月晚将手扣在唇边:“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朝皇兄要人。”
云锦书揉搓揉搓她的脑袋:“要什么要,臣是看看她有没有要行刺晚晚。”
初月晚一副失落的样子:“小舅舅和太子哥哥和十一哥哥都是疑心病,见了谁都要怀疑人家有坏心眼。”
说完她又仰头一笑:“嘿嘿,不过这也是为了裕宁嘛~”
云锦书叹口气,苦笑。
初月晚挽住他的袖子,在他臂膀蹭蹭,可怜巴巴地:“晚晚也变坏了,居然在试探小舅舅喜不喜欢别的姑娘,小舅舅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云锦书捏一把她的脸蛋:“晚晚一说,臣反而更开心了。”
初月晚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扭头去看着墙上的箭。
“总这么放着也不好看,皇兄见了要骂我,拔出来吧。”初永奕挠头。
“要拔恐怕得推墙了。”云锦书看这箭的位置,不好办。
说着,一阵旋风从院前刮过,那箭穿透的裂纹“咔嚓咔嚓”蜘蛛网似的扩散开,竟轰的一声坍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