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自我介绍一番,盐州刺史府的郭思总是瞄着其他几个人,她们怎么做,自己也小心谨慎地跟着那样做。别人怎么说,她也不做过于出挑的回应。
“幸好你们来了,不然这宫里真的要闷死了。”初月晚还在凉亭里趴着,叫她们能坐的都在这里坐会儿,坐不下的再搬凳子来。
赵小莞趁着别人搭腔的时候,不时看看初月晚。这位久居宫里的“小前辈”实在是令人眼前一亮。她从前以为京中美女不够皇上满足,所以要从各地再征召过来,还曾得意地以为岭南的姑娘拥有连皇上都眼馋的美貌,才隔三差五要送一批。
可是见了这边的人,才觉得完全不是一个风情。相同的年纪,初月晚的眼睛里都是光芒,像是那种金枝玉叶从未吃过苦受过累的人。
她们这些明面上光鲜,实则生活处处被控制着,劳苦奔波后消磨了力气的女子,是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的。
想必对方的身份,真的是一说出来就会炸耳的王公贵族。
这么好接触的脾气,不是傻白甜,就是笑面虎。
赵小莞可不敢掏心掏肺,岭南王府上也有的是美人,明里暗里勾心斗角可太多了,深宫中利益纠葛更深更复杂,她从选拔开始就觉得,这路上处处是悬崖。
而这位“月晚”姐姐,真是这里能活得下去的人?
必定是皇上格外宠她罢。
“你们平时都喜欢玩点什么?”初月晚问着,“我喜欢打马棋,我们不如有空一起玩打马棋吧,还有斗蛐蛐,说来过阵子草丛里就有蛐蛐了,若我那时候还能活动,带你们一起去抓。”
她还跟个孩子一样的,东一杆子西一竿子地扯,完全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永嘉侯府的章玉台原本还胸有成竹,这会儿也跟着别人一起懵了,她本相信公主殿下隐藏身份是为了考验她们,怎么忽然就又是吃又是玩。
难道是在试探她们知不知道皇上喜欢什么?
又或者是在测探她们的目的,究竟是好好侍奉皇上,还是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了,玩物丧志不务正业呢?
章玉台现在像塞了一勺子盐在嘴里,实在是不好受,又吐不出来。
太难猜了。
一入宫墙深似海,诚不我欺。
她忽然想到,没准让公主来是皇上的主意,专门看看她们有没有人敢狐假虎威仗势凌人,一入选就得意忘形欺负到公主的头上。
说到底章玉台也在等这个,若真有人出丑,或者作恶,章玉台就有种报复一样的爽。自己没有机会走上贡院科举入仕,是她心里不改的遗憾。要和这群只是凭借出嫁飞黄腾达的女子为伍,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放不下架子。
可是怎么还没有人出丑?章玉台太失望了。
大家都是一批上来的,管教嬷嬷都是一样,谁指望谁出丑呢?
郭思似乎摸到一点门道了,看章玉台那么胸有成竹,必定是已经猜到了面前这位白嫩软糯像个小年糕似的贵人是什么身份。于是只看着章玉台的动作,时不时模仿章玉台的样子和初月晚搭话,搞得章玉台很不舒服,仿佛嘴里那口盐也是她塞进去的。
平日里只是训练,不做太多的交流,出来后依然是竞争对手。
要什么友谊,要什么好姐妹?那都不过是过过嘴而已。
其他的那些女子有的还在迷惑,不禁问道:“姐姐在哪个宫里?告诉姐妹们平时也好探望。”
芙蕖心里一阵冷哼,面上却很淡定:“有些事不说,意思就是不需要你们过问。”
那些人比起怕初月晚更怕芙蕖,都很小心地不再出头询问。
“我的宫殿确实不太方便你们过来。”初月晚说着在膝上画圈圈。
她有点矛盾,一面想着这么多美人留在宫里,又热闹又赏心悦目,然而一面想着皇兄可能并不太在意这个,迟早要送出去的,她们在这里花了心思,岂不是很浪费精神。
“听说皇上喜欢琴棋书画,姐姐平日陪皇上结束之后,就要做出一本诗选来呢。”其中有个王府的姑娘,绑着一头绿绒花,像只小鹦鹉。
这传闻初月晚可一点也没听过,而且太离谱了吧?还真的有猜皇上平时都干什么的?
“这可就言过其实了。”初月晚说,“平日里最多就是下下棋,聊聊闲事,有时候剥个荔枝剥个栗子什么的,作诗还做那么多就夸张了。皇上是会作诗的,可你们看我哪里有会作诗的样子?”
说完她故意苦恼的揉了揉鬓角,引得周围人一片轻轻的嬉笑。
初月晚拿她们练手,故意让那些没有被提到身世和年岁的女子过来,给她们看相测算,然后和宫女说的进行对比,看看准是不准。从前在师父面前,初月晚总是紧张算不对,现在一下子十几个人都算得差不离,弄得那答应的宫女都惊奇不已,跪地叩头拜她做“神算子”。
初月晚连忙“不敢当不敢当”。
这群人在这边玩闹,竟然还没有完全穿帮。
初永望早就在很远处看了她们一阵子了,全然没有靠近的意思。去打探那边在聊什么的太监将话传回给他,初永望听了只想笑。
“她们居然没认出裕宁?”初永望觉得简直天方夜谭。
“老奴看,多半是公主殿下太会周旋了。”贾晶晶笑道,“这样玩一玩文字游戏,还玩得这样好,公主殿下果然聪明可爱。”
初永望摇头:“她把这群女人倒是哄得开心了,是想让朕把人送出去的时候为难?”
“皇上,您真的不稍微留下两个贴心的用着?”贾晶晶担心他,也担心绵延子嗣的事情。
“哪有什么贴心的。”初永望拒绝,“都是一群别有用心之人。被.操纵的木偶棋子罢了。”
“他们的来历天高离您远,不让他们的触手伸过来,尚有办法。”贾晶晶了解他的顾虑。
初永望冷静了一下,想想,没有反驳。
初月晚似乎要从凉亭出去走走了,其他那么多人一起跟着她,好像蝴蝶们追着花。
回来的太监询问初永望是否要进园子游玩,初永望摇头,起驾离开御花园,去议政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