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枕着自己的胳膊,仰头望着他。
烛光在初月晚的眼睛里面跳着舞,她一直很美,仿佛不是这昏暗世间的造物,有她的地方就产生了光明。
“‘福星大将军’。”云锦书忽然想起她买了肃亲王府的事情,不禁觉得有趣。
“嘿。”初月晚听到他说,也跟着笑。
云锦书答应了她要留到五更,便从桌上划拉起那些鬼画符一样的草稿,好奇地边看边尝试着辨认上面写的是什么。
初月晚才不告诉他,只是托腮看着他的侧脸发花痴。
“这是皇上?”云锦书指着那个“久”字。
初月晚惊讶他竟然能看出来,但是上面画的东西讲的事情太敏感了,初月晚不肯承认,便哼哼着:“小舅舅猜呀~”
云锦书又看了几张纸,笑着指着上面的那个“狗头”:“这是裘鸣。”
初月晚震惊。
啊……为什么……你是怎么猜到的啊???
“这是什么?”云锦书好奇地看着那个水滴,觉得有点难猜。
初月晚松了口气。
云锦书却发挥起了自己好学勤奋的精神,和其他几张图上面的内容进行了对比,这些草稿上根本没有几个文字,大多只是一两个字的缩略,或许和事件无关只是人名之类。
但看着看着,云锦书仍是有了门道,脑子里飞快地有了答案:“这是姐姐。”
初月晚目瞪口呆。
“小舅舅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看出这是从‘怀瑾握瑜’想到的玉坠子?”初月晚简直怀疑他是自己肚里的蛔虫。
云锦书捏着纸笑个不停:“原来是玉坠子么?我没猜到缘由,不过这里面看一看多少能知道关联,通过关联,就很好猜到是代表的什么人了。”
初月晚匆忙把他手里的稿纸都抢回来:“不要猜啦不要猜啦人家都没有小秘密了!!”
云锦书哭笑不得。
两人有说有笑的,慢慢到了天边泛白,五更天要到头了。那深夜里的来客,便乘着阳光的晕轮,恍惚间消失。像故事里的花妖狐鬼,一阵烟雾过后,悄然无踪。
……
由于熬了一晚上,初月晚天破晓时候吃了碗粥了才睡,自然也就没有专程去给皇兄报信。
说来也是新鲜,现在她每天起来都有人专门来椒房殿看看,什么时候醒了,如果没人问,椒房殿也要差人去报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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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椒房殿都好多人不知道昨日里云大人来过,芙蕖扯谎,差人说殿下昨天跑累了今天不肯起,估计会睡到晌午。这样便搪塞过去,应该没什么人会来打扰。
初月晚怕自己一睡过去就不在这边了,但是根本撑不住,前一天夜里云锦书来之前就自己趴下睡了个半迷糊,现在勉勉强强算是个回笼觉,倒下以后就睡得很香甜。
谁知道刚差人去复命,没半个时辰,初永望就亲自跑到了椒房殿来,应顺要传报一声,被贾晶晶制止了。
初永望踏进门槛,一脸狐疑地在前院里到处走了两圈。
知道昨天晚上啥情况的应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该不是已经被皇上知道了?
初永望走完这一圈以后勉强满意,才进门。芙蕖见了他要来行礼,初永望让她不用动作,免得吵醒初月晚。自己走到床边去,掀开帐子瞧了瞧,初月晚睡得正香,搂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软乎乎枕头,猫在被窝里倒是悠闲。
初永望这才放心地放下帐帘走出寝殿,到厅堂去坐下喝茶。
芙蕖叫几个人看好了房间,紧着跟随贾晶晶去见皇上。
茶水端在手里,初永望喝了两口后完全顺通了今早的气。
“裕宁一直昏昏醒醒,朕不放心。”初永望说明来意,“以后通报勤快一点,也……多注意细节,什么时候睡的,睡的时候怎么样,都记得做记录。”
“是。”芙蕖应诺。
谢天谢地,皇上没怀疑到有人翻墙进院大半夜的跑屋里来。
“昨日。”初永望忽然道,“你和应顺跟着裕宁进城,那云锦书一直跟着,你看他……有没有些非分之举?”
芙蕖心里呐喊着:有啊有啊有啊!!
嘴上却说:“云大人同行之时,奴婢一直紧跟在殿下身边,云大人举止规矩谨慎,并无对殿下逾越。”
初永望轻哼一声,似乎不大相信,又仿佛一副“就算他有贼心也没贼胆”的自信。
可惜自信过了头。
“云锦书办事还是靠得住的。”初永望说,“但是他树敌太多,纵使武艺高强,身经百战,也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裕宁身边不能只有一个拿得住事的人,今后,朕选一位师父来,给你还有应顺教一些防身术。”
芙蕖惊讶中回过神来,立刻屈膝谢恩。
“朕知道,你现在年纪也上来了,恐怕学得不会太容易。”初永望道,“朕不图你在危难之中救裕宁于水火,只需要你在关键时候能够来得及替她挡个刀就行了。”
他说得越直白越让芙蕖放心,这才算是心里话。
“奴婢万死不辞。”芙蕖叩谢。
初永望没什么别的要交待,说完把茶喝了,起身便准备起驾去议政殿上早朝。
别看皇上杀人不眨眼,早朝倒是一次都不落下,尤其的兢兢业业。
贾晶晶随着出来,嘱咐芙蕖:“去京城的线路皇上已经知道了,你们见了什么人,皇上也都清楚。”
芙蕖顿时一阵胆寒。
“芙蕖姑姑倒也不用怕。”贾晶晶安慰道,“殿下想要保的人,皇上自然不会为难,至于那些人之后如何,还是要看自己的造化。皇上只是想知道,公主殿下都在忙活什么,是不是也有力所能及帮得上忙的地方罢了。”
才不是这样,皇上只是害怕公主在调查跟他有关的事情。
芙蕖虽然以往不怎么见皇上,但是这段时间,她已经把人心看得很通透了。
但是这种事情,只能看破不说破。
贾晶晶的话也是暗示,让她注意一点,或许皇上不会限制公主的自由,但是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有点分寸。
芙蕖道了谢,将他们送出椒房殿外。皇帝的轿辇微微晃动着从宫墙中间穿过,一眼望去,却似血海中的一尾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