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背后浮现出一张睚眦面具。
岳清欢拂袖坐在大厅中,那个人慢慢在他面前踱步。
“太子那边已经有结果了?”岳清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还在动摇。”裘鸣道。
“我以为你不会给他动摇的机会。”
“我在他房中看到另一个男人。”
岳清欢正在团香丸的手停顿了一下,淡淡“哦”了一声,挽袖道:“太子殿下当真有断袖之癖?”
裘鸣没有回答他。
“那男人是谁?”岳清欢不和他卖关子了。
“没看清。”
岳清欢有些讶异,抬眼疑惑地望着裘鸣。
他对自己选中的刺客很有信心,至少身手上,不会有轻易放走目标的可能。
更不要提连见都见不到对方的脸了。
“你可知道,京城中还有什么人能有和云锦书一样的能耐?”裘鸣问。
“和云小公爷一般能耐的……”岳清欢揉着香丸思索,“会这么多年不显山露水?”
裘鸣踱步的步法不由得变快了些。
他似乎有些烦躁。
“那次炸湖的是你的人?”裘鸣问。
“不是。”岳清欢直白地否认。
“你这神棍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我何必在那个时候杀云小公爷?”
“你任何时候都有理由杀他。”
岳清欢没有否认,也没有同意的意思,仍是低头团着香丸,一颗一颗,放在精致的小瓷盘里。
“说来本座还有一事要问你。”岳清欢道,“那放箭射杀云锦书的,不是你?”
“要是我干的我还会在这里问你?”
“看来有个人把我们都绕进去了。”
岳清欢说完将双手在温水中泡了泡,擦净,盖上瓷盘的盖子。
裘鸣转身看着他走来,岳清欢将那碟香丸递了过来。
“这迷.药是好用,但也别太依赖这东西了。”岳清欢提醒道,“用了太多次,也会被人察觉。”
裘鸣揣起香丸,转身要走。
“我想起有一个人曾有不错的身手。”岳清欢忽然道。
裘鸣猛地回头。
“可是他如今已经废了。”岳清欢接着说。
“怎么废了?”
“被女人废了。”
裘鸣听罢,发出一声轻微的“啧”声。
岳清欢没有再多解释,挥挥手让他离开。
……
离开摩天塔,初月晚难得从后山绕道出去,顺便瞧瞧新开的山花。现在刚刚雨后,满山的桃梨樱桃花落得一地粉白,沾着潮湿的雨水,还没有被泥土污染。
asxs/view/145366/《仙木奇缘》
初月晚挑着石径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身后有人跟来,急忙停步回头,对方让她吓得也急忙停了,局促地低头不敢看她。
初月晚没想到是他:“三公子……?”
“是。”南宫缪背过手去答应道。
“抱歉。”初月晚忽然想起,“你已经是景郡王,小王爷了。”
南宫缪顿时脸上泛起一片红:“没,没关系,裕宁公主愿意叫我什么都可以。”
初月晚转身提起裙子朝他走来,南宫缪心跳得快飞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初月晚好奇。
“我给裕宁公主带了些点心!”南宫缪急忙把背在身后的食盒提起来,“今儿不止带了驴打滚,还有麻团,还有炸鱼丸。”
初月晚一提吃就眼前发亮,馋得抿了抿嘴:“无功不受禄,怎么小王爷忽然想带吃的来?”
“当然有功,”南宫缪道,“这次要不是裕宁公主帮了我,可能死的就是我了……”
初月晚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说。
南宫缪也马上察觉到自己把话说到了死胡同,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办,愣憋出来:“吃,吃点东西吧?”
“好谢谢。”初月晚顺坡下驴。
两人顺着山路回去,在乾英山道场的廊道里面坐,初月晚默默低着头吃东西,南宫缪默默地看着她吃。
南宫缪的手轻轻攥住了身侧的衣裳。
现在的自己,已经有这个资格开口了吧?
他不再是那个连一间三进院子都发愁的庶子,而是皇上亲口册封的景郡王。
“嗯……”南宫缪试着搭话。
初月晚正在小口啃一颗麻圆,没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
“裕宁公主。”南宫缪小心翼翼地说道,“长大以后……做我的新娘子吧?”
初月晚正啃得欢,完全没细想:“不可以的,我以后要做小舅舅的新娘子。”
南宫缪懵掉。
初月晚说完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抬头却看到他一脸神伤闷头不说话的模样,还挺吓人。
“那……我还能吃点心吗?”初月晚有点怂。
南宫缪急忙:“吃吧吃吧我没事随便吃。”
初月晚也不好意思住口,埋头接着啃了下去。
南宫缪看着她,叹了口气。
……
坤慈宫内,浓厚的药味被驱散了些,天色阴沉中,云皇后和身后紧随而来的另一位“客人”步入院门。
葛太后已经在等着他们,立刻赐座。
云皇后坐下,跟她一起来的云锦书则径自在殿中屈膝半跪,给太后行了礼。
“起来吧。”葛太后命他靠近。
云锦书小步走到她的卧榻前方,离着台阶两步远的地方跪坐。
“云家小子。”葛太后的气息微弱,话语中却仍有威严的力量。
“臣在。”云锦书答道。
“你知道哀家今日召你入宫,是为了说什么罢?”
云锦书镇定应对:“臣不敢妄自揣度太后旨意。”
葛太后轻轻一笑。
坐在殿中的云皇后看着自己的弟弟,没有任何表示。
“哀家自知天命已尽,现在仍放不下的只有两件事。”葛太后轻叹,“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就是裕宁。”
云锦书俯首听候她的嘱托。
“他们都信任你。”葛太后道,“哀家也深知照顾他们两个,你多年来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是老初家能给的,你尽管说来。”
“臣为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别无所图。”
“年轻人,不要把话说得太过上头。”
葛太后说着,让他抬起头来。
“有时候承诺并不只是为了让自己得到什么,也是为了让别人托付给你什么的时候,心里有底。”葛太后接着道,“你若什么都不要,哀家只会猜,你要的是不是我们都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