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忙捏住自己的长命锁塞进衣领。
“小姑娘,我带你去见见我们这儿管事儿的,到时候你回家啊。”杂役油光锃亮的嘴唇子上下一吧嗒,初月晚打了个哆嗦。
“你带她上哪儿去?”轻鸿担心起来。
“没你事儿了。”杂役指着那间房,暗示她别叫唤。
“她……她可能真是……”轻鸿说到一半,不敢再说。
杂役拉起初月晚的胳膊,将她往那边拽。
“轻鸿……”初月晚怕那个高大壮硕的杂役突然把自己捏扁了,没有敢叫出来。
轻鸿没有跟上去。
“对不起。”轻鸿轻声看着她说。
初月晚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可直觉告诉自己,跟在那个杂役身边是危险的。
她挣了挣,那杂役又低头道:“别闹,带你见管事的,再闹我把你从楼梯上踹下去,让你摔断脖子!”
初月晚转头望向那又高又陡的楼梯,毛骨悚然。
“轻鸿!”初月晚回头求救。
这个时候,裘鸣去哪儿了?
轻鸿眼看着她被拉走,站在走廊中惊慌不已。
那杂役肯定不会带她去见什么管事的,多半是要私吞了那块金锁,这种事康乐坊的杂役不是第一次做了。说不定……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小姑娘就算死了,那也是追究杂役的错,自己只是偶然看见她而已呀。别的不说,要是这小姑娘真是什么大人物,回去了说出今夜的事,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那人高马大的杂役,这康乐坊中除了管事的人,谁敢得罪?
“对不起,不是我不想救你,我也做不到……对不起。”轻鸿嘀咕着,急忙退步走掉了。
……
初月晚被那杂役拎小鸡似的抓到后院,冷风再次吹袭在身上脸上,她一来便知道,不会有什么管事的人能见到的。
“东西拿出来。”杂役关死后门,马上撕去了装相,朝初月晚露出豺狼般的凶狠。
“什么东西?”初月晚捂着胸口后退。
“别他妈废话!”杂役怒喝。
初月晚知道是什么,自己那枚长命锁拿出来的时候,这个人眼神都变了。
她仍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边紧紧按着胸口一边四处观察。
这间院子很小很小,又似乎很偏僻,周围堆满了木架子。
杂役没什么耐心跟她兜圈子,扑上来就是一抓,初月晚仗着平日练舞,一个回身躲了过去,两人换了边。
“你过来我会叫的。”初月晚威胁道。
“你叫,这院儿里,每天都有你这么大的小孩轮着叫,你再叫能比她们一群人叫得响?”杂役在裤子边抹抹手,又要逼近。
初月晚急忙转身跑向他们出来的那扇门,推了两把却根本推不开。
借着月光,门上一些细小的划痕出现在初月晚眼前,她起初慌乱看不出是什么,可凝神一看,才发现是一道道暗红色的指甲抓痕。
初月晚惊恐地缩回手。
那杂役肯定她出不去,追都懒得追,只在她后面看热闹似的站着。
“跑啊。”杂役的话里带着嘲笑,“飞檐走壁呗!”
初月晚脸吓白了,左右看没有出路,急忙慌不择路地往木头架子那边跑。
“还跑……”杂役脸一沉,大步追上去。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初月晚扒着木头竭力叫嚷。
杂役恼羞成怒,抽出腰间的铁棍朝她走去:“你个小兔崽子!”
初月晚慌忙抱住一根掉下来的圆木,那人的影子越走越近,笼罩了全部月光。
……
康乐坊楼上,酒席间。
云锦书和初佑康两人又在外兜了一圈,各自回到席上,那些歌儿舞女再次围拢过来。云锦书笑容可掬待人和善,在席间犹如一盏温茶,然而待人走近了,却感到他好似穿了一身尖刺铠甲,那些姑娘们几次试图讨好,却都在他面前不敢贴近,不敢抬头。
“这是怎么了?”初佑康故意拉他下水,倚在一美人的香肩上向他举杯敬酒,“为何美人来伺候我们小公爷?”
云锦书回给他一个带着刀子的笑容。
初佑康躲掉他的眼刀,继续鼓动:“看样子是没有美人入得了小公爷的眼啊,来来来,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请来,今儿说什么都得给小公爷哄乐呵了!”
满堂的贵客跟着大笑,也都鼓动那些美人上去讨好云锦书。
“不要为难人家姑娘。”云锦书对众宾客笑道,“我这七杀命格,那可是连太子殿下都嫌弃,还怪我跟他待久了,弄得他也没了姑娘缘呢。”
满座哄堂大笑。
这话倒也让人信服,太子殿下至今未婚娶,谁不知道他最宠信云锦书,两人没事就混在一起,结果两人谁也没捞个身边人伺候,怪谁?总不能怪太子殿下吧?
“你们这些后生也要加把劲儿了。”有个老资格的王爷在座,指着云锦书,“那肃亲王在你这个年纪,佑康可都满地跑了!”
初佑康嗤笑一声,举起酒杯挡脸。
云锦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初佑康倒了一下杯子,酒液顺着嘴角滑下来,滴在地上。他若无其事地抬起一只手,沾着那地板上的酒液,偷偷地写写画画。
他的小动作都被云锦书看在眼里,余光一瞟,便看到他的暗语,大概意思是:“景郡王在大堂,现在应至水月厅。”
biququ/html/12472/《天阿降临》
云锦书懂了。
初佑康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刚刚那趟不白走,随便问了问前面什么贵客,那些伎女便将景郡王的行程交待了。
但是,只有景郡王?
云锦书也在底下划:“他今日点的是谁?”
初佑康回:“菊英。”
云锦书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眼神。
菊英是康乐坊的新进花魁,听名字平平无奇,但人可是号称京城首席,蹭赴昭华殿为皇上寿宴献舞,在整个大皋都花名远播。
“这种人不搞点副业,我都替她那份能耐可惜。”云锦书幽幽道。
“去搞定她。”初佑康摇着酒杯,“这儿我来应付。”
云锦书起身离席。
他没有立刻直奔水月厅,而是故意捡着几条小道观察要去水月厅的人。
“景郡王,自己一个人来寻花问柳,这么熟练。”云锦书发现人已经进去了,但周围似乎都还平静,里面也没传来明显的动静。
他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