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府别苑。
“青楼啊……”
初月晚边叨咕边在房中踱步。
跟着她来到云国公府的芙蕖无奈地看着,只见初月晚忽然停步回头,问道:“就是一群男男女女一起做饭的地方?”
芙蕖很真诚地点头。
初月晚表示理解:“确实不应该大家都在一起做饭,这样很容易做出小孩子,而且可能还不知道是谁和谁的小孩子。”
虽然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儿吧,但还真是那么个理儿。
芙蕖不由得佩服自家小殿下,这么多年了,也没从做饭这个死胡同里绕出来。
初月晚想了一想就不想了,探头在门口巴望着:“小舅舅还没回来。”
“小公爷可能又去康乐坊了。”芙蕖道,“小殿下要不然就先睡吧。”
初月晚蹲下托着脸怏怏不乐。
虽然说做饭这种事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事先说了能回来,现在又回不来,和本来就没指望见到他那时的感觉,落差还蛮大的。
“小舅舅要是回来,是不是也不能来这边了?”初月晚问道。
“大半夜的,应是不能进这边院子了。”芙蕖说。
这些年过来,心境变了许多。原本小殿下还年幼的时候,小公爷经常在左右还比较稳妥安心,可是如今小公爷快要成年,小殿下也在长大,她倒开始希望云小公爷不要那么频繁地和小殿下接触了。
况且小公爷也学坏了,成日混迹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小殿下不懂,她芙蕖可懂,若小公爷真成了那样子的人,更不能把小殿下往火坑里推了。
初月晚在门口又望了望,转头回来。
“不等了。”她说着爬上.床,准备睡觉。
芙蕖松了口气,帮她盖好被子,熄灭了油灯。
初月晚躺在帐子里没有睡着,辗转反侧了许久,决定还是起来喝口水。
“芙蕖?”她觉得身上有点没力气,爬起来叫着外面,“芙蕖,我想喝点水,屋里有点太闷了……”
床帐外没有人应声。
初月晚有点担心,急忙把床帐拉开,芙蕖没看到,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和漂浮在黑暗中的睚眦面具。
她忽然警觉,忙要叫:“来人……呜!”
刀刃抵在初月晚的喉头,那人已经在不及眨眼之时将她控制住。
“嘘……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小福将。”那个声音贴着耳朵幽幽响起。
初月晚放弃抵抗,点头。
刺客裘鸣没撒手,捂着她的嘴踏上房梁,把她抱出了屋子,越过几个屋顶,到了偏僻的小巷才放下。
初月晚竭力保持镇定,他一松手,急忙呼吸了几口外面正常的空气,在房中闷到迷糊的神志终于清醒过来。
“快点恢复,我们还要赶路。”裘鸣嘶哑的声音催促道。
“芙蕖怎么样了?外公外婆他们可都安好?”初月晚第一件事想起他们。
“这确实是个灭门的好时候。”裘鸣回答。
他忽然愣了一下,初月晚那双圆亮的眼睛里怒火鲜明。
“你要是动我身边的人,什么约定都不作数。”初月晚爬起来,“我还要诅咒你永远也别想复仇,就算我死了,父皇母后所有你恨的人都长命百岁!”
裘鸣还以为她会咒自己死。
“知道为什么不咒你死么?”初月晚仿佛能读透他的想法一般,“因为你这种人活着才痛苦!你要一直一直活在仇恨里!”
她发泄完了怒气和威胁,平静下来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要去哪里?你保证他们安好,其他事情可以商量。”
裘鸣再次惊讶她转变如此之快。
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单纯得像张白纸,谁知几年不见,已经这么会和人讨价还价了。
“我没去招惹云家那两个老东西,他们还好好的。你那侍女中了迷香,在屋里睡得像死猪一样。屋顶开着,她应该不至于憋死。”裘鸣稍作退步。
初月晚松了口气。
裘鸣走过来,把她像夹一个铺盖卷似的夹在腋下,继续飞檐走壁。
寒冬夜里风像刀子一般,初月晚本来睡了,只穿了件小棉袄,冻得直打哆嗦。
他们停在一处连排的楼宇上,飞檐还挂着雪,和楼内的欢歌笑语一冷一暖相对照。初月晚以为下面是个酒楼,裘鸣将她放在高耸的屋檐上,指着下面道:“这儿是康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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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初月晚问。
“你这些年倒是进步不小。”裘鸣的话听不出是夸还是损。
初月晚也没有心情关心那个了,她光着脚丫坐在又高又冷的地方,只想抱紧自己取暖。
康乐坊,小舅舅或许在这儿。
裘鸣将自己拐到这里来,多半和小舅舅有些关系?这个人与母后有仇怨,与小舅舅有过节,这么猜测或许不会太偏。
那就,更不能主动提到小舅舅在这里了。
初月晚蜷起腿缩成一个团子,警惕地盯着裘鸣。
裘鸣是自己的亲舅舅,可是初月晚宁可不要和他有任何关联。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一会儿,我会把你弄进去。”裘鸣说。
“我回给你的东西都收到了么?”初月晚忽然问了个好似无关当下的问题。
“什么东西?”
“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的回礼。”
裘鸣看了看眼下这个狼狈的小姑娘,不知道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平等交际了。”初月晚说。
“不偿命。”裘鸣冷酷道,“就没有平等的那天。”
初月晚低头看看楼下,裘鸣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急忙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强行拎起来。
“你想干什么?”裘鸣质问。
“没有。”初月晚可怜兮兮地摇头。
“你想跳下去?!你想一死了之?”
“没有……”
“那你往下看什么?!”
初月晚泪眼汪汪地看看他:“我……我太冷了,想进屋里去……”
裘鸣静默了一会儿,抱起她翻进康乐坊的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