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放着凤凰不当非要当鸡的。”初素菁当时只给了这一句评价。
将军府的贾芜优在去年考取了武官,当前在京中当值羽林军左副统领,颇得皇帝赏识。至今未有婚配的意向。侯府的楼环环不在兰芷苑,少有人知道她平日在忙什么,因太子说什么都不考虑选妃,她也没了动静。
顾娇娘年纪小些,尚未从兰芷苑结束学业,但明年庄涵等人去后,她也要“功成身退”了。初月晚趁着跟她学做点心的时候问过她的打算,她只摇头笑而不语。
父皇母后和太后还在为太子哥哥的婚事发愁。当事人初永望却越发强硬起来,东宫里现在连个服侍的宫女都没留下,气得父皇从没事就质问他到底哪里有毛病,还撵着太医往东宫跑。
咦,为什么要请太医?
难道不是气话么?太子哥哥不会真的有什么隐疾?
这咱就不好问了啊。
初月晚初心不改,要是太子哥哥乐意孤独终老,那便孤独终老。
而二皇兄初永年的孩子,则如雨后春笋一般连绵不绝地长起来。论造人,初月晚不服女娲,就服他。
没错了,二皇兄做饭的手艺一定特别好。
摩天塔长长的台阶足够人思索很多很多事情,没有师父在的时候初月晚从来不擅自乘坐升降梯,只是耐心地走下去。
供养人大多是些夫人们,在厅堂中默默地燃灯供香默念经文。初月晚现身而来,她们听到声音纷纷抬头回望,灯柱朦胧的光芒下站着一个端庄肃穆的女童,圆润的面庞宛如玉盘,身段娇小可爱,华服高冠之下,仿佛天人。
那些女子初月晚都见过,不少是比自己辈分高的皇族,年纪更是最少比自己大个一两轮。她正要上前行礼,那些女子却都先低头屈膝朝她致意。
“恭迎福星大将军。”她们异口同声。
初月晚愣了愣,回过神来,依照师父以前的应对,摊开手请她们起身,按照次序前来接受礼节。
她现在已经轻车熟路,看相,测算命格,虽然不能像师父说的那样详细,至少可以看出几分道理,不必说破。浑天仪观天象尚不能解明,但基本的看法和计算都熟识了,平时也会帮师父做些整理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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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供养人如流水般从她的身前走过,虔诚地叩拜应天大帝后,离开摩天塔。
“今日来的可是裕宁公主殿下?”一位丰满的夫人下长阶时对同行的女伴道,“我从外地回京,还未单独谒见过公主殿下,不知是否冒犯?”
“放心吧,公主殿下性情温良,多年来在摩天塔都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她的女伴说起初月晚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却又带着敬意,“今次大国师闭关,公主殿下初次代理,便可见从容庄严,果然不俗。”
“是呢,我见到便震住了,这哪里是九岁的孩子,分明是蓬莱仙客转生造福大皋啊。”
说话声中,恍然一道白影从旁侧而过。两位夫人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影,都以为只是风过,笑笑便接着朝阶下走去。
……
摩天塔的日常招待到午时往后便少了,初月晚重获自由,从后院出来看盆景园里的松柏和梅花。
师父短时间似乎不能出关,她还真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怎样。
登云履轻轻踏在石砖上,四周只有淡淡的风声。
初月晚在一盆枯松前站了许久,忽然察觉到身后站着个人,急忙回头去。
惊喜像梅花绽开在她的眉间。
来客对着她淡然一笑,灿烂明媚的桃花眼弯成动人的弧度,那青年锦衣银白,墨发如云,恍然若天降。
“小舅舅!”初月晚话还没说完,双腿已经自己蹦起来朝他扑了上去。
云锦书张开手臂把她抱住:“晚晚,好久不见。”
“小舅舅今儿怎么有空来摩天塔了?”初月晚激动得眼底泛红。
“当然是知道晚晚今日开始代理巫祝事宜,特地向皇上告假,过来道贺了。”云锦书将她额前碎发拨去。
从太子冠礼之后,小舅舅确乎现身得越来越少,起初他还会常来摩天塔,初月晚也会尽量出宫或去经纬院,可是渐渐地,摩天塔的事务繁杂起来,经纬院的骑射课也挪到了远方的猎场。出宫仅限于每年的节日,这些节日不是初月晚在祭典,就是云锦书在四处巡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少到一年中的次数都要掐指来算。
今年刚开年就见到小舅舅,简直是惊喜中的惊喜,开门大吉。
而如今的云锦书二九年华,英姿挺拔,眉目天成,终于和初月晚前世印象中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合为一体。
只是自己,怎么还是那么小一点点啊!
小舅舅长四五年可以长那——么高,晚晚拼了小命地长,还是才到人家腰!
和小舅舅比,自己都白长了!
初月晚恨不得把身上所有肉肉都撸下来垫在鞋跟里增高。
云锦书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温柔笑着道:“晚晚多吃点,吃好了就长个儿了。”
“小舅舅竖着长,晚晚都横着长了。”初月晚比划了一下那宽度还是没有和屁股分开的腰。
“诶,横着长也是好事嘛。”云锦书道,“太子殿下现在是横也不长竖也不长,多亏啊。”
初月晚忽然心疼了一下无辜被点到的太子哥哥。
云锦书陪她在院中走,一面道:“那神棍躲起来倒清闲,晚晚现在却要忙了。”
初月晚对他摇摇头:“不过是忙年初这几天,没有什么的,然后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再来……二月二龙抬头,还有……”
云锦书听着她一个个节日地数,无奈地笑着不语。
这还不忙?简直就没有个清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