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晚不是很明白其中深奥的道理。
“那么,既然没有冷热的分别。”初月晚道,“是不是多穿也是可以的?”
“当然,不过为师更愿意少穿。”岳清欢低头看着她,“敬天威仪必将以丝帛罩身,不得怠慢神灵,所以为师必须身着名贵的面料。可若平时多穿华丽的服饰,便会更多消耗人力与财力,所以为师少穿,也为节约开支,将摩天塔所收的功德更多用于供奉神明和接济贫苦百姓。”
初月晚肃然起敬。
“那么裕宁以后也……”她看着身上漂亮的衣服。
“公主殿下不必为此忧心。”岳清欢安慰道,“你乃是皇族,你的常服都是皇宫制式,并未使用摩天塔所收香客供养人的功德款。而皇族的制衣流程,从选料定板裁制到最后送到公主殿下手中,能够养活千百人口,所以公主殿下穿得多穿得好,也是造福他人。”
初月晚释然。
“那么——”她忽然想到,忙拉拉岳清欢,跟他讲道,“以后裕宁也让绣坊给师父做些新衣服吧!这样,也就又可以敬奉神明,又能节约摩天塔的功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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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欢停步,看着她那一脸的天真烂漫。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他说道,“为师却喜欢旧衣服,更看好新生之人。”
“裕宁是新生之人。”初月晚很会举一反三。
岳清欢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赞同。
他们沿着石板路走向山里,山樱落花洒了满地,初月晚的裙摆拂起阵阵芳香。
“樱花落得好早。”她看着满地厚厚的花瓣,略感遗憾。
“花期短,开得却繁盛。”岳清欢此时已退步走在了她身后,低头望向山坳,“若红颜薄命。”
初月晚听罢蹲在树下,摊开裙摆,将花瓣一捧一捧的掬到裙子上。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岳清欢扶着树杈看她拢花瓣。
“常言都说英雄埋骨青冢”初月晚兜起花瓣,“若是红颜薄命,该是香冢吧。”
她将花瓣在树下堆成一个小小的鼓包,弄好了一个“香冢”。
上辈子自己死了没有呢?
连续的梦境看来,仿佛没有死透,所以也就没有埋进陵墓里面。
“师父。”初月晚忽然回头对岳清欢道,“若是裕宁死了,可不可以在裕宁的坟上种好多樱桃树?这样,春天的时候有花盖在坟上,夏天的时候会有樱桃吃。”
岳清欢愣了一下。
“好吧。”他顺着说道,“若那时日,为师还在的话。”
初月晚笑着点点头。
“那么要是为师故去,裕宁想要给为师的坟上,种些什么树?”岳清欢问。
初月晚:“师父不会死的,师父会飞走。到时候裕宁就把师父的名字刻在灵牌上,放在摩天塔里面供起来,还要给师父造一座和师父一样好看的金身坐像,每天裕宁都给师父上香。”
岳清欢忍不住笑了。
“这倒是不错。”他叹了口气。
小公主堆了这一堆儿的花,又朝着其他的树下跑去。
岳清欢没有跟上,而是倚在树下看着那个花冢,若有所思。
……
初月晚自己玩得开心,不知不觉跑远了,忽然一回身发现没有师父的影子。
“什么时候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走得久了,“不然,早些回去好了。”
还没有用饭呢。
她从树下钻出来,日头正高,应当到了午间,的确应该回去了。可太阳下面有些亮得晃眼,她还是回到树荫下,扫扫裙摆上的花瓣,沿着原路返回。
走着走着,她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自己。
往常这种时候,一定会是小舅舅要出现了。
初月晚开心地扭头朝那边望去,可是并没有看到云锦书。
树的枝叶下隐约有一个人影,比云锦书更高大,是个成年人。
对方见她看过来,并不躲避,反而缓缓靠近,树叶沙沙。
“你是谁?”初月晚问。
那人走出来,初月晚才看清他脸上戴着一张铁面具,铸造像张兽脸,竟还有些狰狞。
初月晚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裕宁公主。”对方的声音陌生而沙哑,“好久不见了。”
“我们见过?”初月晚想不起认识这么个人。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她走来。
初月晚急忙提起裙子回避,但那人的步子比她大不知多少,一跨便到了眼前。初月晚一个惊慌跌在地上滚了一圈,却意外地躲过了对方。
“师父!师父救我!”她边喊边顺着山路往摩天塔跑。
那戴面具的人踏上树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拦住去路,初月晚只得调头往回跑,正路上会被追上,她干脆借着身形娇小在树林中钻,勉强甩开一段距离。
旁边纷乱的树枝刮破了衣衫,可初月晚顾不得那么多,她跑得喘不上气了,不知那人还在不在追,回头去看,背后根本没有一点动静。
凭空消失了?
初月晚怕他在找,这里已经离摩天塔远了,叫师父可能师父也听不到。她急忙蹲下不敢出声,担心会把自己暴露出去。
等了一会儿,感觉没有脚步声,她才起来要走。
可她才一起来,身旁的树丛中突然响起那个沙哑的声音:“裕宁公主,你去哪儿?”
“呀!”初月晚惊吓中一脚踩住满地的花瓣,脚下一滑,从山坡滚下去。
她不知道落下去多远,终于停在一地杂草中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初月晚的眼前还是花的。
我这是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
对,我是从山上掉下来了,有个人在后面追我。
初月晚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周围的杂草比她还要高,她掉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摸不到方向。
这时候,远处隐约传来了微弱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