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德司。
庭院内。
卢通身着黑袍,额头上贴着一大片蓝色药膏,手心搓着一个水草盘扣,轻轻叹了口气。
水草盘扣,里面裹了一条环龙。
在权银的铠甲内,找到了商桃的储物法宝,金银、丹药、飞舟、宫殿等全都不见了,可以卖钱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剩下。
只剩下了上千本书籍。
书籍很值钱,可是却很难卖出去。
卢通心里十分庆幸,可是庆幸之后,翻找了一通又有些失望。
没有善德司的阵法玉符。
戴善死了、权银也死了,可是依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入主善德司。
“金宝。”
“老爷!”
“那个铁嘴管事什么时候过来?”
“说是正午,可是……”
宁金宝仰头看向天上,现在已经是正午了。
夏天的烈日,好似一个大火盆。
卢通也仰起头。
看了两眼,不禁想起了凡间。
雷泽生变,凡间没有通天绝壁阻拦,几乎所有地方都是温度骤增,现在估计又是一个难以忍受的酷暑。
典四儿、九夫人、忘秋、大憨……
“老爷,铁嘴管事求见。”
卢通收敛思绪,揉了下脸上祛除疤痕的药膏,道:“金宝,去,请进来。”
“是。”
……
厅堂外。
卢通迎出几步,笑着道:“铁嘴师兄,快请进!”
铁嘴,一只欲鬼,也是三名王的亲信。
头上带着黑兜帽,体外罩着一个宽大的黑袍,把腿、手、身子等全部裹起。
全身上下只能看见一张嘴巴。
一个巨大鹰喙,长近一尺半,表面布满了扭曲纹路。
“魏司主,恭喜了。”
铁嘴说完一句,直接越过卢通,独自走进大殿。
卢通微微睁了下眼睛。
自从昨天收到铁嘴传的消息后,心中一直十分忐忑,担心三名王发难,此时担忧迅速散去。
与“恭喜”无关,而是因为一句“司主”。
三名王的人,亲口承认了司主之位,说明杀害戴善的事情已经揭过。
进入厅堂,宁金宝奉上茶水。
卢通神色恭敬,道:“铁嘴师兄,三名王近来可好?”
“自然。”
“那就好。”
他碰了一个软钉子,勉强笑了下,端起茶杯,慢腾腾地喝了一口。
一口茶喝了半响。
铁嘴取出一个小箱子,道:“这是权风给我的,说是戴司主生前落在他那里的,现在交给你了。”
“多谢。”
卢通使了下眼色。
宁金宝过去行了一礼,拿起箱子递到卢通面前。
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有玉符、令牌、账本、罗盘……
卢通翻了两下,找见仓库的账本后,眼神闪了一下,慢慢拿起来。
“铁嘴师兄,其他东西都好说,不过仓库是要紧事,要不……我们一起去点点?”
“不必,三名王那里有主本,不会有错。”
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担心,戴善从中作梗,导致账目上有亏空。”
铁嘴晃了下嘴巴,微微张开一丝,快声道:“那也是你们善德司欠的,你是司主,欠多少都由你补。”
“好。”
卢通心里一苦。
好霸道的三名王,不管、不顾、不讲理,让人没办法偷奸耍滑。
铁嘴道:“还有一件事。”
“师兄请讲。”
“三名王有令:从今日起,善德司的所有职责转交给四首司。你们善德司,以后负责四首司的‘欲阵’。”
欲阵,敛欲升丹阵。
布在酒楼、青楼、赌场、擂台等地方,收敛欲念,凝出欲丹。
欲丹,可以稳固欲鬼的残魂,相当于它们的疗伤丹药。
“是。”
卢通立即应下。
铁嘴起身朝外面走去,出门时又突然停下,道:“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拿着,三名王给的。”
一个黝黑卷轴。
卢通接过卷轴,缓缓拉开,扫了一眼,立即拱手道:“承蒙三名王夸赞!三名王若有需要,只需一声令下,属下愿效死力!”
“知道了。”
铁嘴离开大殿。
卢通一直送出善德司的大门,返回大殿后,再次摊开卷轴。
卷轴最前面是三个字:嘉奖令。
后面写了三块字,笔迹各不一样,一块豪放、一块稚嫩、一块婉约。
豪放的,赞赏魏虎在生死门中的勇武;
稚嫩的,许诺日后一定重用;
婉约的,诉说了一番善德司的往日辉煌,勉励魏虎以后继续努力。
卢通反复看了三遍,喊道:“金宝!”
“老爷!”
他随手丢出卷轴,道:“去,定一块大匾,把卷轴上的字原模原样、一个不差的刻上去!匾要大!”
“是!”
三名王说了一通空话。
不过空话摆对了地方,也有空话的用处。
……
善德司。
卧房内。
房间正中摆着一个直径近丈的黑玉蒲团,滚滚灵气化作白雾,好似一条硕大白蛇环绕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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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通盘坐在蒲团上,张口一吞,吸入一口灵雾。
一股温润凉意钻入喉咙,接着钻入腹内,所过之处血肉活跃、法力轻盈。
“好东西。”
白雾中不光是灵气,还有草药之气。
他回忆起了当年在书街看过的传闻,有的宗门把药田、灵脉、洞府等全部打通,灵气犹如丹药。
卢通平静心绪,取出九个琉璃玉瓶,运起法力,引出一道道紫色沙粒、红色气马、青色光华等。
九真之气纳入体内。
他收敛神念,沉入神魂世界中,运起《人轮神法》。
回轮,绕行一周;释轮,释开人轮,包裹周身上下;最后齐轮……
九真之气纳入人轮中。
法门运起,人轮旋转,九道颜色各异的精纯灵气化作一抹彩影。数百周天后,各种颜色一一消散,只剩下一道近乎于透明的薄膜。
卢通收敛法门,慢慢抬起手掌。
手掌没有异常,不过皮肤中多了一层法力,好似一个蛋壳,包裹住浑身上下每一处角落。
他轻轻舒了口气。
神法,终于一轮了。
……
半个月后,善德司、四首司已经交接完毕。
一栋华丽木楼的入口。
卢通、黎吉春并肩站在一起,旁边一个小厮正在拆下门头上的“紫符轩”牌匾。
“师叔,这栋木楼以后归我们了?”
“对。”
卢通点了下头,心中闪过一道莫名意味。
这栋楼从一开始就是他的。
去年秋天,为了给戴善凑钱,他、戴七悯站在这里,一起看着小厮摘下“玉裳阁”的牌匾。
人换了,木楼依然如初。
“魏老爷!”
一个中年人笑着走过来。
卢通点了下头,笑着招呼道:“郝老爷,多谢割爱!”
郝老爷,紫符轩的主人。
郝老爷摆了下手,道:“应该我谢您才对,自从开业之后,开一个月赔一个月,要不是您,真不知道该怎么脱手。”
凡间变天了,符箓也涨价了,怀珠城的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
只不过大部分人还没有察觉到。
卢通一直挂着笑容,道:“您客气了。”
“魏老爷,这回打算做什么生意,还是卖衣裳?”
“开酒楼。”
“哦?听几个老伙计说,酒楼生意似乎不太好做了。”
他点了下头,道:“我试试。”
二人说话间,远处走来一群人。
“让开,让一让!”
宁金宝一边吆喝,一边走过来。
后面跟着四个伙计,一起抬着木架,上面立着一块巨大牌匾,一丈长、六尺高,金灿灿的十分晃眼。
“老爷,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