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马城。
向北,可以通往数百城池,每个城池人口少则十万、多则上百万;
向南,紧挨着金池湖,湖中物产丰饶,各岛特产无数。
此地贯通上下,汇集了无数南北商人、各路修士。
临近年底,与平时更加繁盛。
凌晨时分,北城外的兽车已经排出一条长线,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口。
山口处,一个歇脚的简陋茶棚。
一个头戴斗笠的瘦小老头走入棚内,环视一周后,朝里面最角落的方桌走去。
桌上已经坐了一个中年修士。
瘦老头摘下斗笠,径直坐在中年修士对面,道:“五月中?”
中年修士抬了下眼皮,浑身一紧,右手迅速摸到后腰。
“傲山城,钓龙叟。”
瘦老头点了下头,摆手示意茶棚老板不必过来,道:“既然知道,省得我再啰嗦。有人要熊脂鹤膏的方子,还有你手里的账本、客源,拿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五月中腰上背了一个剑囊,里面鼓囊囊的塞满各种剑,有长的、短的、窄的、重的等。
问话时,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柄青锋短剑。
钓龙叟双手摆在桌上,十指包裹银丝。
手指同时曲、折、绕、弹,互相交错几下,手中结出一张银网。
“嘶~”
一声细微摩擦。
五月中迅速刺出短剑,剑尖直指对面,刺到桌下时松开手掌,短剑悬在半空,勐地一掌打在剑尾。
青锋短剑化作一道剑影。
“刺啦!”
一阵刺耳摩擦声。
桌下,几十银丝洞穿桌面,又钉入地下,在二人之间结出一层层银网,短剑已经被困在网中。
钓龙叟曲指一弹,一枚黑勾拖着银线飞出。
五月中又抽出一柄窄剑,一剑斩断银线,黑勾洞穿衣袖,又穿透充当围墙的草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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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勾、银线。
窄剑、软剑。
几个回合后,桌面布满银线、剑刃割开的裂痕。
又是一条银线割过。
“吱。”
方桌裂成六份,胡乱倒下。
钓龙叟浑身法力一震,勐地飞扑出去,探出右手,手上所有丝线散开,化作八爪触手。
五月中上身后仰,反手抽出一柄宽、厚长剑,用力一抖,剑身崩出三十六枚菱形碎片,露出一柄长刺。长刺点出,碎片也一起杀向对面。
“叮、叮……”
一连串异响。
二人贴在一起,一动不动。
钓龙叟衣衫尽碎,脸上嵌着一块碎片,长刺掠过眉梢,留下一抹血痕。整个人压入五月中怀里,右手已经没入五月中的心口。
“呃!”
五月中一头栽倒下去。
钓龙叟抽出右手,丢下半个捏碎的心脏,迅速收敛法宝、财物,一头撞开草席逃入深山。
只留下空荡荡的茶棚,以及茶棚外围观的一众修士、妖兽。
……
太阳升起。
金池湖内,一艘两层画舫顺着湖中水流,缓缓向南行进。
卢通走出房间,站在二层围栏处,问道:“怎么样,昨晚有谢商的人经过吗?”
“没有。”
一条赤蟒从檐上探出蟒头,缠着柱子,一路爬上围栏。
一人粗、长近五丈。
朝阳下,一身鳞甲犹如赤红水晶。
赤蟒张开巨口。
万喜从蟒口中伸出头颅、接着钻出半个身子,纵身一跃跳到旁边,道:“早说了金池湖这么大,不会这么巧。”
卢通伸手抚了下围栏上的赤蟒皮。
《蛇母散身渡灵功》。
万喜、万易修成这道法门,修为突破到了筑基三境。而且人、蟒相合,把大妖蟒皮炼成了类似于妖器的法宝。
蟒皮摸起来,冷如铁、滑如玉。
“去吧。”
万喜伸手一招,迈步走入画舫。
赤蟒皮像一条活蟒,十分灵巧地爬下围栏,跟入画舫内。
半炷香后,典四儿终于梳洗完站在一旁。
卢通瞥了一眼,笑道:“成了大家族的夫人。”
典四儿穿了一袭宫装。
冠、衣、衫、帔,一层套一层,穿戴十分繁琐,而且很不方便动手。
“老爷,钓龙叟得手了。”
“你怎么知道?”
“金池湖虽然大,但是直接通向南极岛的湖流只有四条。从玉马城出发的话,无论如何都会经过这里。”
“或许他们没有借助湖流,而是搭乘飞舟。”
“不太可能。玉马城人蛇混杂,里面有水匪的探子,转门盯梢独行的修士。紧要关头,他们不会惹麻烦。”
卢通缓缓点了下头,道:“现在呢,还去回水群岛?”
“嗯,那里三条湖流交汇,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一两个。”
……
画舫内。
卢通盘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胸内玉轮散出一波波暖流。
一条黑蟒从窗口钻进来,爬上蒲团,绕着腰缠了一圈,把蟒头凑到面门前,吐了几下黝黑蛇信。
“找到了。”
卢通睁开双眼,伸手抚上蟒鳞,诧异道:“这么巧?”
贩卖膏脂的八人:
萧龙庭杀了两个;粉蝴蝶杀了一个、失手一个;去掉钓龙叟杀的那个,只剩下四个。
金池湖漫无边际,可偏偏撞上了。
“从十几里外追上来的,熊脂、鹤膏熏香扑鼻,一早就闻到了。”
一人粗的黑蟒,绕过脖颈,在翅膀、手臂间穿过,很快把卢通“五花大绑”起来。
“起开!”
卢通伸手推开蟒头,起身解开黑蟒,朝外面走去。
黑蟒盯着背影,吐了吐蛇信,黑水一般的蛇眼内,流出一抹十分清晰的笑意。
画舫上升起阵法,散出一团彩色晕光,阻挡外人窥探。
围栏处。
卢通左右扫了两眼。
周围各种船只,不下二十艘。
典四儿伸出食指,三寸长的黝黑尖爪指向一艘乌篷船,道:“躲在里面,没有冒过头,要不是万易鼻子灵,真被他熘走了。”
“几个?”
卢通舒展了一下筋骨。
嵴背发出一串脆鸣,胸口内也响起几声沉闷的“咕噜”声。
“一个。老爷想亲自出手?”
“嗯。”
卢通点了下头。
最近,心头有些烦闷。
手下人太厉害了。
万喜、万易,还有典四儿,一个个实力古怪,隐隐有些压不住的架势。
人的规矩,比寿绵山的妖兽复杂,可是根子上一模一样。
只有最厉害的,才能飞在前面。
典四儿勾了下嘴角,道:“这里人多,我们先跟出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