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是姚家传出去的?”杏秋回来时,小蝶正在说这事,听说外头许多人都知道了,杏秋也变了变脸色。要说经过姚家那一闹,知道这事的人确实不少,可既是侯府的人,侯府出了事他们也跑不掉,杏秋立刻就想到了姚家人。
“应当不是姚家人。”容歆摇头。太皇太后早就不管事了,太后林家那一边又让姚家得罪了,姚家大爷带着姚氏离开时,还特意提了李勤兄妹有姚家血脉,可见姚家不愿与景侯府断了往来,既然如此,姚家应当不会做这种事。而姚氏那边,姚氏恨天恨地景侯府跟贺家她都怨恨,但瞧着姚家大爷自毁八千都要将她带回去,可见不会轻易放过她,容歆听说,姚氏自回到姚家,便没有出过自己的屋子。
“那会是什么人做的?”杏秋不免心里担心,自家姑娘出嫁之前,便知景侯府这潭水深,如今才出嫁这么短时间,难道就要被侯府牵连不成?
“也许是咱们府上人呢?”外人容歆想不出是谁,但知道这件事最多的,显然是自家人。正打算让人出去打听打听,正巧李湛就回来了。
今日天气不好,虽没有下雪,却阴沉沉的,容歆接了李湛解下来的大氅,杏秋连忙接过去,拿到耳房去烘干,李湛就挨着容歆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水暖手。见容歆脸上还有些愁色,不由抚了抚她的眉心,道:“你也知道了?”
容歆点头,道:“刚才听小蝶说了,说是外面许多人都在议论,正要让人去打听打听,这事是怎么传开来的。咱们别的事做不了,总不能糊里糊涂的让人推着走。”
李湛点了下头,道:“倒不必去查了,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李琰往外说出去的。”
“李琰?她为什么这么做?”容歆惊讶,昨日李琰在春景园这边不大如意,她和李湛都没合她心意,但一个屋檐下住着,她难道没想过,这事若要倒霉,得一家子一起倒霉吗?
“昨日你说了她,她不高兴,跑来跟我告状,我不仅没跟你发火,还又训了她一回,她便连我一起怨上了,天晚了还是跑去找祖母告状。”李湛摇了摇头,“祖母请陈嬷嬷来,本就是为了把李琰的性子拧回来,结果她不思进取不说,还为这个跟哥哥嫂嫂呛声赌气,祖母恨铁不成钢,就罚她多做功课,李琰当时就说祖母偏心,今天一早就告了假,说是要出去散心。”
李琰是侯府的千金,虽说老夫人训斥了她,可也没说要禁她足的话,管事的瞧着她不高兴,也不敢硬拦,只找了两个壮实的婆子跟着,别出事就行了。结果李琰出了门,遇见了贺瑞,贺瑞瞧她不高兴,哄了她两句,李琰就大吐苦水了一回,之后不知怎么想的,就将李湛的身世说出去了。
李湛跟贺瑞谈不上什么仇怨,但一直以来,李湛也都能察觉到贺瑞对他的敌视,搞不清楚原因,敬而远之罢了。但贺瑞难得得了李湛的把柄,自然迫不及待的就找人宣扬出去,这才是一上午的时候,这些话就传得到处都是的缘故。
“那现下,太上皇和皇上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经传出去了,知道谁做的就行了,难道还能拿着刀子逼着人说没听见不成,重要的是上面什么意思,总不是真的打算治景侯府一个欺君之罪吧!“对了,李琰呢?回来了没?”
“我回来时问过门房,说是没见她回来,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要说恨,倒也谈不上,李湛本来就没有霸占景侯府爵位和家产的意思,知道李琰做的这事,也是失望多过伤心,但就算李湛没想过将李琰打死出气,也不能放任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乱跑,若真出了事,他还得再背上一个骂名。
容歆暗道一声蠢货,到底眼下还得将人先找回来才行。
正这么想着,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景侯请李湛过去。
景侯对李湛的照拂之情,与亲父子相比,也不差什么了,这个时候寻李湛,自然要解决这件事。李湛安抚地拍拍容歆的手,道:“别担心,太上皇和皇上将龙鳞卫都交给我了,若想要害我,能把刀子递给我吗?”
听李湛这么说,容歆多少安心了些。作为李湛的妻子,容歆虽然没有刻意追问过,却也知道龙鳞卫的重要性,龙鳞卫作为皇家私卫,甚至曾在京北大营叛变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的历史。如今李湛虽然只是副统领,但安郡王已经不大管事,龙鳞卫大小事基本都是李湛经手,就像李湛说的,太上皇和皇上若想对付李湛和景侯府,就不会将龙鳞卫交给李湛。
容歆送李湛往外走,亲手替他披上大氅,道:“你有事去忙便是,李琰那里,我会留心着的。”
李湛点头,这事突然闹出来,就算他和景侯没有天塌下来的感觉,但事情总要解决,忙着这边的事,容歆能盯着李琰的事,他也放心些,“她这回的事,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不懂事了,若她回来,祖母要责罚她,你也不必劝着。”
人当然不能在外面出事,但做错事的人总要付出代价,容歆明白李湛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就是,我都明白。”
送李湛出了门,容歆也领着紫烟去了李老夫人的静心居,而杏秋,就留在春景园,盯着李琰的消息,等找回来了,就带去老夫人那里。
走到静心居,只见一名老妇人从里面出来,口中还骂骂咧咧着。容歆记得这人,是已经过世的老侯爷的弟媳妇,先前的家宴上见过,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容歆这个侄孙媳妇还很有些挑剔。
容歆虽然对这位老太太没什么好感,到底是同宗的长辈,屈膝行礼,喊了一声叔祖母。那位老太太却不领情,哼了一声,道:“侄孙媳妇啊,做人呢,得讲良心,自己的路自己走,可别连累旁人!”
容歆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正要说话,李老夫人从里面出来,道:“你说得对,自己的路自己走,你们府上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那老太太是说李湛连累侯府,但也听明白了李老夫人的意思,既然自己的路自己走,就别总想着靠着侯府过活。他们一房已经分出去了,但到了小一辈上也没出什么出色的子孙,早年靠着分家得的田产过活,等景侯做生意赚了银子之后,便常上门来,到底是同宗,每回总能得些银子补贴家用,想到这些,老太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冷哼一声,快步走了。
李老夫人见容歆还站在那里,朝她招手,道:“阿歆过来,陪祖母说说话!”
容歆上前扶着李老夫人,跟她一道往里走,坐下来,李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别听那老婆子瞎说,这里本就是你们的家,走哪里去!便是有事,咱们一家子顶着呢!”
“我知道,祖母和父亲都是疼我和夫君的。”容歆瞧着李老夫人茶盏都冷了,正要重新替她添一碗,李老夫人摆摆手,道:“换一壶温水来,茶喝多了,晚间该睡不着了。”
服侍老夫人的红福想起刚才老夫人气得灌了好几碗茶,将茶盏撤下去,换了一壶温开水来,替老夫人倒了一碗。李老夫人捧着水,也没喝,只捧在手中暖手,向容歆道:“阿琰回来了没?”
“还没呢,”容歆摇了摇头,“夫君让人出去找了,我也嘱咐杏秋了,等她回来,就带她过来。”
李老夫人点点头,姚氏不管儿女,李湛是景侯带在身边教导的,李勤和李琰,年幼时都是她身边看大的。只是孩子大了总要学些东西,她年纪也渐渐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教孩子,只瞧着两个孩子虽不算出众,但也活泼开朗,谁知剥开了活泼开朗的外衣,遇到不如意的李琰,会是这样的自私凉薄。只是,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便是犯了大错,总忧心她的安全,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面跑,若出点什么事,就悔之不及了。
“祖母别担心,夫君问过管家了,大妹要出门,管家怕她遇到危险,派了人跟着,如今虽不知她去了哪里,但毕竟在京城里,想来是不会有危险的。”容歆见李老夫人担心李琰,便劝她安心些。
听到李琰身边跟了人,李老夫人总算放心了些,只是想到回来传话的婆子说的,李老夫人又忍不住叹气,道:“贺瑞那孩子,从前在府上时只是骄纵任性,可后来,我老婆子却觉得看不透他了。阿琰既是遇到了他,又同他说了这事,才到了如今的局面,会不会是他将阿琰带走了?”
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李琰却不知所踪,李湛让人找李琰时,首先想到的便是贺瑞将人带走了,只是现下还没有消息,容歆不敢把话说死,只道:“阿琰是咱们家姑娘,便是贺瑞是相府的公子,想来也不会伤害阿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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