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璇脚步顿了顿,咦了一声,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你别冲动啊,我要是真帮你盖麻袋,我姐得哭给我看呢!”容歆扯扯嘴角,连忙打消刘璇这个想法。
刘璇见状噗嗤一笑,道:“逗你呢,我盖她麻袋做什么?她一个演杂耍的小丫头,我要对付她还不容易,用得着花这力气!”
这话不错,刘璇是王家外孙女,她要替祖母出气,王家人哪里会阻拦,那小姑娘身份低微,又有表演中失手伤人的事,王家真把她打一顿也没人会因此说王家不是。
“我是想将她打一顿出气的,只是外祖母的寿辰,先前就出了这事,若再将人打出个好歹来,就更叫外祖母闹心了。”刘璇做了公主伴读,常往宫中走动,虽然庆元公主性子好,但宫中不比别处,刘璇能将这些处理得游刃有余,可见不是个莽撞的。
“我只是想,今日的场合,在表演中失手伤人,先不提主家如何处置,有了这事,日后京城里,谁还敢请这家戏班唱戏?那班主也不傻,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何况我刚才听静仪说起,为了今日的寿宴,大舅母可是前些时候就将这戏班请到府里来了,唱的戏也好,表演杂耍也好,前几日就都试过了,没道理有这样的纰漏。”刘璇年底及笄,虽还没有定下亲事,但王氏已经在教导女儿管家理事的本事,宴席的事虽没有亲自操办过,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想去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容歆明白刘璇的意思了,若是那小姑娘遇见了什么事,崩了心态还好,就怕有什么人借机算计王家。
“我跟表姐她们商议过这个事,只是今日她们本就有事要忙,如今就更走不开了,只好找你陪我去了。”刘璇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道。
只要不是去滥用私刑的,容歆也没有意见,当下就点了头,跟着刘璇往后走。
王家二夫人是稳妥的人,出了这事,虽然一时没有精力去审问这人,但也让人将那班主和小姑娘一起看守起来。王家下人自然是认得刘璇的,听刘璇说要见人,他们也没阻拦,领着刘璇和容歆进去。
王家将戏班请进府里表演自然是调查过身份背景的,班主是教坊出身,底下的人都是官府过了明路买来的,毕竟在贵人圈子里走动,哪敢带着来历不明的人。出了这事,整个戏班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地,免不了有人埋怨那闯祸的小姑娘,但有王家下人看着,也不敢乱说话。
刘璇看着满院子的人,微微皱眉,道:“把她带过来,我们去旁边说话。”
今日事情多,王家二夫人来不及细问,又怕漏掉什么线索,索性让人将戏班得人都看守在花园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院子里人多,虽然都不敢乱说话,但多少有些乱糟糟的,刘璇也没想着走远,就让人将人带到院子东侧的屋子里。
刘璇自觉只是问问话,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也没让人关门,只让丫鬟婆子守着,拉着容歆坐下,对着跪在面前的小姑娘,道:“说说吧,今日是怎么回事?”
眼前跪着人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年纪不大,一身功夫也是从小练起来的,更有一张不错的脸,大约是这个缘故,小姑娘年纪不大,就得了上台表演的机会。戏班里的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班主花大力气教导,自然不是为了替别人做嫁衣,小姑娘入了贱籍,想要过得好些也只有学些本事多得些赏钱。
自打失手打伤了人,小姑娘的脸就煞白煞白的,听刘璇问起,小姑娘缩了缩脖子,带着些哭腔,道:“姑娘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心神不宁,才会、才会失手伤了人,求求姑娘饶了我一回。”
刘璇平日里行事总有几分傲气,但十四五岁的姑娘家,其实免不了有些心软。听人这么说,刘璇虽还在气这人搅和了外祖母的好日子,但心里多少缓和了些,道:“你为何心神不宁?”
刘璇说这话语气已经缓和了些,容歆听出来了,自幼在戏班里摸爬滚打的小姑娘更不会听不出来,可这个问题,却叫不住求饶的小姑娘顿了顿,才道:“我、我娘亲病倒了,我进府那一日,我娘亲就病的厉害,这些天不知家里的消息,我就越发担心。今日一早就心里发慌,本该跟班主请辞的,可都已经到了正日子,怕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耽误了贵府的事,我、我也贪心,心想着若能得些赏钱,也能给我娘亲治病,一念之差,没想到、没想到就酿成了大错……”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刘璇微微皱眉,她恼着这人搅和了祖母的寿辰,可听她这么说,她也确实可怜,正待说话,只听容歆道:“你娘亲真的病了?”
那小姑娘偷偷看刘璇,见她神色渐缓,心里渐渐安心,却听得容歆这话,她觉得刺耳,却不敢反驳容歆的话,道:“自是真的,我虽出身微贱,也是父母所生,怎敢妄言!”
“我姐姐提起过,京城里的人家喜欢请刘班主到府上唱戏,就是因为刘班主戏班里的人,都出自教坊司,来历清楚不会惹麻烦。”容歆看着那生出些怒容的小姑娘,不紧不慢的追问,“既然如此,你又怎会有机会长与父母接触,还担心忧虑母亲的病情?”
教坊司是专司乐舞杂技的机构,相比起民间的戏班子和秦楼楚馆等地,教坊司是官办的,里头的人除了犯官家眷,也有家庭贫寒卖入教坊司的。入了教坊司都是贱籍,犯官家眷不用说,便是另一种,也比寻常卖身为奴严苛得多,哪有机会再与家人往来。当然,如今这人离了教坊司,但那刘班主既然选择从教坊司里买人,就是图方便,又怎会好心叫底下的人与家人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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